不需要开灯也知道方位。摸索着替nis更衣,黑暗中罗伊仍忍不住泛起一丝口干舌燥。他有时常常觉得自己的旖旎心思被nis看得一清二楚,但对方却无动于衷。既不阻止,也不迎合。
还好一切都黑漆漆的。城市夜深,他俯身能听见均匀缓慢的呼吸。罗伊解开裤绳系带,将短裤慢慢朝下拉扯。
大腿上的肉软软的,孕期oga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除。昨日在被褥间无意磨蹭时,罗伊膝盖撞上一层湿润的滑腻。他不敢想那是什么,nis也闷头一声不吭。后半夜在炽热的煎熬间度过。这几天他无一日不早起,只为在nis起床前处理一切罪证。许多次手已搂上腰间,习惯性嘴唇要碰到一起。然而nis总是偏头避开最后一步,他也就自然落在颈肩。意味不明的亲吻安抚oga,也是镇压他自己。
漂亮的脚踝落入掌心。他实在太爱这里,以至于一片漆黑中,也能清晰描摹轮廓。薄薄的皮,细细的骨,怎么支撑起两颗跳动的心脏?他不止一次深夜对着天堂鸟妄想,精灵脚尖轻踩在他心上。托着脚后跟,手掌慢慢向上滑动。只要一下,一个吻就好——
房间忽然被刺眼的光芒点亮。罗伊呼吸骤停,大脑一片空白。nis赤裸白皙的双腿清晰暴露在眼前。像信徒忽然看见神像显灵,他瞬间闭上眼睛不敢直视,心脏砰砰直跳。隔了片刻没听见声,才敢悄悄撑开一条缝。
是床头的手机,他开了静音模式,于是只发着单调的光。谁会凌晨时分打电话来?罗伊自问在这里没几个朋友。还好nis一无所知,他轻轻放下,拿过手机,看到屏幕的一瞬间,差点没晕过去。
是罗月江。
“爸。”他压低声音。
“……”大洋彼岸传来沉默,“你还在工作吗?”
“不,”罗伊看了一眼仍在梦中的oga,“我早回来了。”
“你那边是凌晨。”罗月江说,“如果一个人在公寓,为什么要小声说话。还有人在吗?”
和罗月江交流就是有这点不好。他太精明,不吃罗伊想要模棱两可糊弄过去那套。按时差计算,男人现在还在岗位上。很少有人的逻辑能力能与工作状态下的罗月江相对抗。
“是朋、朋友留宿。”罗伊有点心虚,即使这也没错,“这个点打过来干什么?半夜三更的。” 照顾两人作息的不同,通话一般选在罗伊的傍晚,也就是罗月江的午休时间。
“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他平淡的反问激起罗伊汗毛倒竖,拼命思考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错。一直是这样,罗月江哪怕一言不发,都会让人想主动呈上检讨书。
“……不知道。”罗伊最终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听筒里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
“炆星太忙了。”罗伊可以想象他吹了下咖啡杯上的热气,“都把爸爸的生日忘了。”
完蛋。
罗伊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他每年都会给罗月江庆生,即使罗月江自己忙起来把这事会抛到九霄云外。但对罗伊而言,这是重要的纪念日,因为他几乎不怎么能在家里见到罗月江。好好做顿饭,提前通知罗月江今天别加班,两个人在跳动的烛火中,跨过二十来个春秋。留学后,网络代替了面对面的交流,但他仍然会亲手在十二点把消息发过去,而不是定时发送。
“抱歉,爸。生日快乐……”
罗月江这些年是真不记得吗?罗伊看了一眼手机,此时不过十二点刚过半个小时,越洋电话就来了。他刚才脑子里装的都是nis,完全忘了这件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罗月江会永远密不可分,他们可是这世间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但现在,罗月江正在离开。这不是说他们断绝父子关系,但一些事物的次序正逐渐改变,幼虫终究要咬开蝶蛹。与青春期固执的谋反和叛逆不同,他们都到该松手的时候了。
他听见了罗月江的失落。电话这一头是长大的,拥有自己生活的孩子,回头望去,衣食住行都要依赖你的小不点渐行渐远。身体里的一部分第二次离开了自己,与二十年前从身体中撕裂的剧痛不同,是一片片,一刀刀切下,伤口细细密密,眼睁睁见鲜血流尽直至永眠的缓刑。
人一路上握着很多气球,总是不停想抓住新的,舍不得放掉旧的。可一不留神,总是会溜走几个。那些越想拼命留下的,手心里紧张出了汗,最后也还是逃了。
“收到。”
他想罗月江应该工作很顺利,才会开那么多玩笑。亦或者,他只是想自己的孩子了。nis在看到国王的照片时点评过,他不以为然。父子之间有所牵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不需要开灯也知道方位。摸索着替nis更衣,黑暗中罗伊仍忍不住泛起一丝口干舌燥。他有时常常觉得自己的旖旎心思被nis看得一清二楚,但对方却无动于衷。既不阻止,也不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