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重新看向了五条悟,对方正瞪着一双猫眼,除去六眼天生自带的那股子极强的穿透力外,其中还含着满满的兴奋和好奇。
“其实答案很简单。”半晌,直哉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因为我要离家出走。”
五条悟:“!!!”
这下子五条悟是真的激动了,他没想到竟然能在禅院碰到同他一样志同道合,想要离开家族的人,而且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
瞬间,他自觉理解了一切,以咒力为尊的禅院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拥有咒术咒力的人,尤其当这个人还是家主的嫡子时,但若是没了咒力,在众人面前营造孱弱无能的假象,那脱离家族管控岂不是指日可待。
“可恶。”然而,五条悟忽然想到,这个方法对他完全不适用,先不说咒力,单凭他的六眼,五条家就绝不可能让他脱离家族,想到这儿,他不由有些羡慕直哉,“为什么你运气这么好,咒力消失这种事也能被你碰到。”
直哉:“......”一时之间竟听不出对方是在真心艳羡,还是在挖苦他。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直哉有些无奈,“你用不用先看看我受的伤,还有每天都要喝的苦药再下定论。”
想起方才,对方侍女端的那碗苦味浓重的汤药,五条悟不禁皱了皱鼻子,一脸嫌恶,“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每天都要喝那种苦得倒胃的药,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既然如此,问题也解决了,”直哉一拍手,“那么神子大人,时间也不早了,您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说的虽然是故作恭敬的话语,语气却十分冷淡,那架势跟直接下逐客令也没什么区别。
五条悟有些不乐意,开玩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难得这么放松惬意,虽说最开始的目的的确已经达成,可他莫名就觉得还不够,不想走了。
即便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就算他再如何任性,心里也总归清楚,若是他一直不回去,五条家的人怕是要将整个本州都翻过来找上一遍,事情闹大了,以后他再想出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他还是相当清楚的。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拖延时间找点乐子。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一双眼睛将整间和室扫看了个没完,说实话,明明也就是一间非常普通的房间,既没有雕梁画栋的精雕细琢修饰,也没有大气华贵的字画古董做摆件,完全看不出是禅院这样的大家族该有的规制,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简陋。
但,就是这样简朴至极的房间,却莫名让他觉得很舒服,或许是温暖安逸的被炉,又或许是软绵绵的榻榻米,还是说,随意居家的布置,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格外放松?
五条家就完全不一样了,什么都要合乎规矩礼制,冷冰冰的跟铁笼没什么两样,五条悟心想,下一秒,他注意到了窗台角落上,摆放着一盆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折鹤兰。
原本他并没有想太多,一盆兰花而已,家里的老头子养着一大堆更加名贵的花花草草,他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正打算略过时,不经意间,双眼却注意到一丝微妙的不同,以及些许莫名的违和感。
不对。
五条悟立刻回过神来,将所有游散的视线全都专注在了那盆折鹤兰上,看似凝重的眼神中,眼底却逐渐流露出几许亢奋的意味。
注意到对方神情变化的直哉:“......你又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了?”这眼神,他可太熟悉了,就在刚才还被迫近距离看了不少。
顺着五条悟看到方向转了过去,直哉却只看到了自己养的折鹤兰。
最近日头不错,所以他将它放在了窗户边上,想着多吸收点阳光,免得再像上回一样枯叶发黄,不过折鹤兰到底是喜阴的植物,他并不敢放太久,正准备收回来。
“你对兰草感兴趣?”直哉有些好奇道,缓缓起身将折鹤兰端了过来,顺便浇了些水,再用放在上面的小木耙子,松了松土。
顺带一提,这小木耙子是上回替甚尔雕生日礼物剩下的木头做的,虽然样子简陋了些,不过还算好用,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找些乐子打发时间。
却见五条悟的视线仍集中在折鹤兰上,没有理会直哉的疑问,反倒是借着对方将花盆端了过来的机会,整个人凑得更近了些。
“好神奇......”半晌,五条悟眼中放光,喃喃自语,随即又猛的看向了直哉,凑近对方的脸庞几乎就快要贴了上去,“你是怎么办到的!”
直哉顾不上回答,突然贴近的猫猫脸,让他下意识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就算再可爱也没用!将对方推开到安全距离之后,才道,“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别凑这么近,离我远点。”
不以为意的五条悟指向了桌上的花盆,“它啊,你从哪儿弄来的,也太厉害了吧。”
“......啊?”直哉有些懵,“什么厉害不厉害,那就是一盆很普通的折鹤兰啊,你想要的话,等它分株了,到时候我送一株给你就是了。”
“普通?”五条悟瞪大了眼,忍不住发出一声反问,尤其是当他发现,直哉眼中的困惑确实没有一点作伪,越发不可置信,“你养的花,你自己都不清楚?”
“清楚什么?”直哉更加疑惑,但也发觉出五条悟语气中的惊讶与质疑并不带丝毫夸张,不由看向折鹤兰,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它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