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么早就为了这个?”直哉顿时失笑,却见五条悟一脸理直气壮,眉宇间的神色更是显而易见地透着一股子‘不然呢’的强烈意味,让他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将睡衣暂且放在了床边,紧接着便毫无顾忌地将身上繁复的和服,一件一件地慢慢脱下,直至露出了他白皙纤瘦、却也不失肌肉覆裹的腰身。
在一旁看着直哉换衣裳的五条悟,却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心跳似乎快了几拍,视线更是不由自主地几乎全都落到了直哉腰间的肌肤,再难移开半分,直到直哉将睡衣套上,重新掩藏了那抹白皙,他才勉强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只是心中却闪过几分淡淡的失望。
换好了睡衣的直哉,直接掀开了被褥钻了进去,果不其然,刚一进去他便很快感受到了一阵舒适的温暖,让他忍不住放松了身体的近乎每一寸肌肉,嘴中轻轻地发出一声安逸的喟叹.
“真的好暖和,”直哉阖上双眼,将被褥高高拉上,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闷在被窝中低声喃喃道,先前弥漫在周身百骸的那种挥之不去的疲倦感,似乎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久违昏沉的睡意,催促他尽早进入梦乡之中。
“我说的没错吧,我暖被窝的技术可是一流的,”眼见着舒服到快要昏昏欲睡的直哉,五条悟顿时自豪不已,顺便将直哉的被子稍稍往下扯了一些,好笑道,“被子别盖这么高,你也不怕睡着了把自己闷死。”
“嗯,好......”已然快要成功入睡、意识朦胧的直哉,对于五条悟的举动,只能以浅到几近于无的气音,轻声回应,直至呼吸愈发平稳。
“啧,平常这么喜欢熬夜,这会儿睡得倒是挺快,”见此,五条悟不禁抬了抬眉,嘀咕道,“本来还想问问你生日宴过得怎么样,礼物也还没来得急送......算了,明天再说吧。”
说完,五条悟便躺了回去,侧头看着身旁睡容乖巧的直哉,心下一动,缓缓伸出了手,试探着将直哉慢慢地搂入了怀中,被褥之下的脚尖,也悄悄勾过了对方的脚腕,以自己的体温,驱散了直哉身上那几抹残存的冰凉。
或许是感到了更加舒适的暖意,已然在睡梦中的直哉,下意识地朝着五条悟更深的怀中蹭了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自己的脑袋轻轻贴了上去。
一时被直哉的动作惊到,还以为对方醒了过来的五条悟,在看到直哉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安然入睡后,心中瞬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致使他再也顾不得其他顾虑,彻底顺从了自己此刻的心思,将直哉抱入怀中,抵住对方头顶的发旋,鼻翼间满是直哉软软的发丝。
唔,还挺香,轻轻嗅了嗅,五条悟有些心满意足地想到,也不知道直哉用的是什么洗发水,发丝间还留着一点淡淡的薄荷清香。
“......悟,”突然,在他怀中的直哉发出了一声梦中呢喃似的细语,听出对方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五条悟微微一愣,还不待他将其听个清楚,却又听直哉继续轻声道,“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沉默了半晌,五条悟略微哑了嗓音,低声自语,紧实的手臂,几乎将直哉完全抱牢,仿若要揉入自己怀中一般,一刻也不愿放开。
“生日快乐,直哉。”
耳畔的回响,就这样如同潺潺溪水一般,缓缓流入了直哉黑甜的梦乡。
第88章
“家主大人, 这是这个月族中一应用度的账目,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除必要日常花销外, 其余方面,譬如酒水吃食一类上的开销, 都做了一定程度的缩减, 所节省下来的资金,皆用于族中幼子的培养,只是......”
说着, 侍从顿了顿,像是有些为难不知从何开口, 面色纠结。
“怎么了?”原本走在前方, 正听着侍从将族中事宜一一汇报的直哉, 眼见侍从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稍稍侧过脸斜睨了对方一眼, 古井无波的眸底透出几分独属于上位者的天然威严,唇齿翕动, 淡淡问道, “只是什么?”
侍从当即将头压得更低了一些, 额头冷汗直冒,用着微微颤抖的声响小心开口道, “只是......族中长老对于您让族内女子同其他幼子一起,接受教导的事非常......不满。”
“他们碍于您的强硬安排,明面上虽不敢做什么,私底下却背着您, 与负责教导的老师沆瀣一气, 将族中女子与其他幼子分开教授, 每每教导幼子时,便非常用心......可一旦到了教授族中女子时,便敷衍了事......有时甚、甚至故意不去。”
侍从将话说完后,便紧闭双眼,低垂着脑地,不敢去看直哉的脸色。
“呵。”却不想,听完侍从的叙述后,直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眉宇间所透出的神色依旧淡然,只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感慨般地叹道,“我原本以为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多少都会有些长进,却没成想,他们还是只会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明明是无甚特别情绪的话语,一旁的侍从听后,双腿却不由自主地颤了两下,一时间噤若寒蝉,更是沉默着不敢应答哪怕一个字。
即便在他面前的直哉家主,今年也只不过将将十三岁的年纪——乃至就连十三岁的生日,也才刚过完没多久,只不过是直哉家主崇尚节俭,对自己的生日也不过是草草了事,并没有过多庆贺而已。
侍从之前是跟在前任家主直毘人身边的,自认也有几分见识,可换做以前,他怎么也不会料到,曾经那个几乎已经默默无闻,甚至失踪过将近一年的直哉少爷,竟然能以不过十岁的年纪,便坐上禅院家家主的位置。
即使有五条家的先例,可禅院终究是不同的。
就算直哉少爷是禅院家已然期盼百年的十影法的继任者,未来注定会登上家主之位,可在过分强调强者为尊的禅院,尤其是那一群冥顽不灵的族中长老,也更愿意让十种影法术被开发到极致之后,在十影法继任者成年礼时,再奉其坐上家主之位。
可直哉却违背了他们的意愿,或者说,跳脱了他们的掌控之中,以破竹之势,强行在十岁时便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正是因此,第一年时,族中的一众长老,没少在暗地里同直哉使绊子,且每每族中有重要事宜需要商讨时,也完全不给直哉作为家主的一丁点脸面,明目张胆的缺席,对直哉的任何安排,也从来都不闻不问,不为所动。
对此,直哉却没有作出任何表示,既没有生气,也不曾觉得难堪,几乎将一众反对他的长老当作了透明人,只是一味认真地同前任家主直毘人学习着该如何料理族中大小事宜,从一开始时近乎每天都会去问询,到后来频率慢慢降低,直至一年后,直哉便已经完全能够独自安排族中一切事宜,且都井井有条,一丝不紊。
即便族中长老依旧对直哉家主无动于衷,漠视不已。
当时的侍从,已经被直毘人派去辅佐了如今的直哉家主,他虽面上对直哉毕恭毕敬,可心中也难免产生些许嘀咕,认为直哉作为家主到底太过年幼,不能顾及到方方面面,又少了几分威严,终究难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