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确在意。
我低着头,看着他泛红的眼圈,湿润的睫毛,还有微红的耳尖,一颗冷硬的心瞬时就软得一塌糊涂,只俯下,身去,亲了亲他发烫的耳朵。
谢言应该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吧。
那天之后,我和谢言莫名其妙就和好了,他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好,虽然平常也会酷着一张脸寡言少语的,但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不高兴,他就会尽量多与自己说些话,言辞之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但谢言依旧很忙碌,只挪出了吃饭的时间来陪我,其余时候我都泡在军医的医室里,而师父已经好久不敢出现在我面前了,可能经过那天肉麻的表演,他已经对我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刚和谢言吃完早膳,就迎着晨光朝医室走去,准备给军医打打下手晒晒药材什么的,但我脚步刚走近,军医就迎了出来。
“军医,有什么事吗?”
“小公子,我跟你说,”军医有些激动地抓住了我的手,雀跃地与我说,“太子殿下的腿有着落了,我昨日接待了个丰城的病患,他与我说,这丰城的琼山上有一个神医,听说能活死人药白骨,送过去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一定能救活。”
“真的吗?”我心头阵阵发烫,反握住军医的手,“那我现在立刻去琼山看看。”
“慢着,那人说这神医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并没有什么佛手仁心,需要人用重要之物与他交换才愿意救人。”
“而且虽然名声在外,我打听了许久,却没有一个丰城人知道这神医的确切长相,有人说他是个苍老 的白发医者,有人说他是个俊美无边的翩翩公子,小公子,你若是真的要去,千万要小心一些。”
“我会的。”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此事我没有告诉谢言,只一个人来到了琼山脚下,沿着修筑的石梯而上,爬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喘,息不稳地来到了山顶上。
不得不说丰城真是个好地方,我随着军医学到了一些药理的皮毛,能分辨出一些珍贵的药材,而这丰城的琼山上绿树碧草,树影摇曳,满地皆是难寻的稀罕药材,看得人眼花缭乱。
山顶上的云雾缭绕,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简陋粗糙的茅草屋,苦涩的药味随着蒸腾的雾气飘散开来,房屋前边围着一圈栅栏,地上用磨得光滑的青石板铺就了一条小路。
“有人吗?请问神医在吗?”
我喊了三声,却只有枝头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回应,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兴许是在屋内休息,我这般想着,走上前去想推开紧闭的栅栏。
但吱呀一声,茅草屋的门被推开了。
出来的人年纪和我差不多,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单衣,身形清瘦,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很明亮,是很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勾就有种风.情流转,他原本脸上的表情还很不耐烦,嘟嘟囔囔道,“什么人啊,大中午的扰人清梦。”
可在见到我之后,眨巴了几下眼睛,俊俏的脸庞变得有些红,又匆忙地跑回屋里去了,我只能不明所以地在门外等候,只过了一会儿,房门又重新打开了。
原来青年进去换了一身牙白的锦袍,手上还拿了把风流的折扇,完全褪去了方才的烦躁与怒火,风度翩翩地朝我走来,冲我笑得很和善。
我冲他点点头,随后焦急地问道,“我是来神医的,你是神医的弟子吗?可否麻烦你通传一身,我有病症想要找他看。”
我话音刚落,青年就肉眼可见地不高兴起来,恶狠狠地说,“我就是神医。”
“可是你这么年轻。”
我低声地提出我的质疑,在我的认知里,神医定是要有多年的行医经验,可这青年看着和我岁数差不多,且心浮气躁的样子不太像个医者。
“怎么!你不信!”青年见我不信,急得在我身边四处打转,忽然福如心至,将折扇一收,便对着我一顿品头论足,“你男生女相,相貌承袭你母亲,你乃早产而生,体质很弱,娘胎里就带有喘疾。”
我张了张嘴,诧异地说不出话来,这些病症就算是行医多年的军医也需要通过把脉才能知晓,而眼前的青年居然光是靠目测,就能将我的病症如数家珍。
“怎么,你还不信?”青年见我怔忪地说不出话,又加了一句猛药,“你天生异类,不算是男子,也不算是女子,又可以说,你两者皆是。”
惊喜从我脑中炸开,我从未有一次被人戳穿怪物的身份会这般欣喜,这说明了谢言的腿有救了,也说明那些人说的话是真的,这个神医果然医术高超。
我急急地上前几步,将谢言的情况都和盘托出,“神医,刚刚是我不对,不应该质疑你,我很抱歉,对不住,此次前来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丰城里的太子殿下,他的膝盖骨被敲碎了,站不起来了,请问神医是否有办法可以让他重新站起来呢?”
青年一番沉吟思索过后,细细地与我解释,“这问题不大,只需要浸泡七天的草药,让膝盖的骨骼重新长好,然后患者自己努力复健,是能站起来的。”
“治愈的可能性有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