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哪里都长得好,就连眼睫毛都生得比旁人优异,可能是因为几分番邦的血统,他的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到了末尾处又微微上卷。
我私心里总觉得比小姑娘的眼睫毛长得还要娇,拿手指碰久了,那上卷的弧度就愈发清晰绵密,令我停不下手,忍不住吃吃地笑。
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谢言不知是何时醒来的,凤眸凛凛地盯着我,冷厉的眼神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做了坏事心知理亏,讪讪地想要把指尖收回来,却被谢言抓住了笼在掌心里,细细地揉搓起来。
他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见了我总经不住是要又啃又咬的,尖牙随后就啃上了我的指尖,狭长的眼眸倒映着慌乱无措的我。
我想要把手抽回,却抵不过谢言的力道,只能眼眶红红地问,“我现在是在地狱里还是真的还活着?谢言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我做的一场梦。”
“这就是在地狱里,你就是死了,我就是来收你的命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逃跑,什么叫做你要回去你爹那里,等孩子生下来了就还给我。”
“敢情孩子都是我一个人的?你半点为人父亲的觉悟都没有,是也不是?”
谢言说到这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将我的手指当成了磨牙棒,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直见到手指尖都冒出了猩红的血珠,谢言还不撒口,恶狠狠地训斥我,“封九月,我如今算是明白了,就是不能对你这个人太纵容了,一旦对你过好,你这人便要蹬鼻子上脸,骑到别人的头上来,自找罪受。”
我知道他说的都没错,这次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才会被元夜抓住,可我不是故意的,怀着孩子时我总感觉自己像是走在阴郁的迷雾里,需要很多的爱很多的关怀很多的陪伴,一旦得不到就会陷入自怨自艾的境地里,久久地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我肚子平平的,我们的孩子呢?”
我说到这里,浑身都在发抖,孩子和我在一起八个月,我能感受到它的每一次心跳和手脚的舞动,我们共同地分享着呼吸和情绪,可如今没有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现在我的肚子里是空空的,如同一颗长大到极致的皮球被忽然戳破,死而复生的喜悦在一瞬间消失,心情沉重地跌入了谷底。
谢言脸色阴沉地看着我,面上依旧很生气,过了半响,才扬声喊道,“奶娘进来。”
我怔怔地看着门口,很快就有两个奶娘走了进来,她们一人手上抱着一个婴儿。
我如同被掐住了喉咙,低泣的声音都被扼杀,只剩下沁红的眼圈和颤抖的手指。
她们将两个孩子抱到我面前,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如同万物复苏,开出了世上最漂亮的两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