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湖上的风变大了很多,谢言便让大太监带着欢欢和小愉回去了,乌篷船晃晃悠悠的,我枕着谢言的腿,望着黑黢黢的远山,觉得朦胧的山影似魔似鬼,但有谢言在身边,却不觉得害怕,天边的云朵被风吹着走,风落到皮肤上,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谢言用狐裘裹紧了我,我拥抱着他,亲吻着他发红的耳尖,看着他清隽温柔的眉眼,心扑通扑通地跳,满天的星辰都落在他灰色的浅瞳里,湖水的波浪起伏,孤雁南飞,天地苍茫一片,我年少的时候,时常孤舟夜游,总觉得生命不过是沧海一瞬,身无长物,胸腔中的寂寥之感从不曾离去。
可到了今夜,在萧条冷落的湖景里,却忽然生出了活着的猛烈欢喜。
谢言曾跟我说过,他感谢我的出现,让他的生命变得完整,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呢?我怯懦愚蠢,俗不可耐,唯一得到的珍贵礼物,就是谢言给我的爱。
这份强势又汹涌的爱,彻底治愈了胆小自卑的我。
第116章 崽崽的疑问
自从有了两个宝宝, 我才知道人类幼崽的破坏力和好奇心有多强,小愉倒是还好,他的性子长相都随了谢言, 又因为日后要继承大统,所以自幼就通读群书,懂的事情比我这个当爹的还要多, 自然不会问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但欢欢就不一样, 他成日里都在宫里玩闹,时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突然给你抛出一些比较难以招架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他怀里抱着个皮球, 和小愉一同走了进来,忽然就一个猛冲撞到我身上,眼巴巴地问我,“爹爹, 为什么我和小愉哥哥是叫父亲做父亲呀,而不是叫他父皇呢?“
“那些跟我们一起玩的小朋友都说我们应该叫父皇才对,不然,不然, ”他说着还有些害怕, 肉乎乎的身子还在轻微地颤抖, “不然父皇不高兴就会惩罚我们的, 因为我们不懂礼数。”
“你父亲什么时候惩罚过你这个调皮蛋了,你那日在他脸上乱涂乱画的,他都没说过你什么, 你现在倒是恶人先告状了。”我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 又冲着小愉招手, “小愉,你也有弟弟这样的困惑吗?”
小愉慢慢地走过来,牵起我的右手放在脸上磨,蹭,清冷的眉眼像极了他父亲,就连这依恋缱绻的举措都如出一辙,我心里软得不像话,一手抱着一个小萝卜头,一边慢慢地与他们解释,“父亲让你们叫他父亲,是因为他不愿意被你们当做皇上,若你们叫他父皇,就等于是他的臣子,就如同爹爹如果叫你们父亲陛下,他也会很生气。”
“因为他觉得我们四个是一家人。”
“而不是君后与皇上的关系,也不是皇上与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
“你们的父亲虽然是天底下最强大的父亲,可是他也会害怕孤单,如果爹爹和你们都把他当做皇帝,那这世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会变成孤家寡人,他会觉得很孤独的。”
“爹爹这样说,小愉和欢欢现在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