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日日夜夜,蒋南晖都在期待沈溪珂能够像高中那样依赖自己,抱着他、缠着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永远」。那是多么梦幻的青春年少,为爱而生,义无反顾,一个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蒋南晖就跟那个人作对,全世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蒋南晖便跟全世界作对。
面无表情地失眠到凌晨,手机响铃,蒋南晖只给两个人特设了铃声,沈溪珂和安然。来电人是安然,蒋南晖没接,音乐持续聒噪不止,蒋南晖无奈地挪动身子,伸手去摸手机。
摁下接听,蒋南晖本想喊声「姐」,结果只有气无力地哼出个「嗯」字。
安然问:“沈溪珂回去找你了吗?”
蒋南晖回答「嗯」,安然透过他颓废的音色得出结论:“分手了?”
蒋南晖还是「嗯」,安然在电话那头狠狠骂了句话,而后说:“如果没记错,faith组合是今天出道吧?”
蒋南晖依旧「嗯」,安然说:“要是想去现场看他,姐陪你。”
“不用了。”蒋南晖轻声道,“没有意义。”
“该难受难受,论文答辩还是要好好准备。”安然提醒他,“你也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了,毕了业是直接工作还是继续念研,以你的成绩和能力,选择工作的话,是绝对可以进宾州电视台的。”
电话内外长久无声,半晌,蒋南晖说:“我先缓缓。”
“有什么事情就找姐姐。”安然软下口吻,宠道,“别由着自己受煎熬,南晖。”
蒋南晖艰难地笑了下:“好。”
挂断线,安然坐在电脑前,桌上摆满了毕业论文的资料。放下手机,本想继续整理,胸腔内却烧着一团火,气得安然无处泄愤。
安然与蒋南晖同岁,高中同班,大学也在宾州。小时候住蒋南晖家对门,由于年长他两个月,又是女汉子性格,安然强势地将蒋南晖认作自己的弟弟,总是护着他。
她是看着蒋南晖一点点深陷感情中,不顾一切地遵从沈溪珂的所有决定,甚至还敢跟她玩失踪。后来,安然质问蒋南晖为什么不回她的信息,蒋南晖坦白,沈溪珂不喜欢他跟任何人走得太近。
自那时起,安然就清楚早晚有一天,蒋南晖会被沈溪珂伤得体无完肤。沈溪珂是个自私的人,蒋南晖在爱情里太无私了,两个人的关系不平等,这样的感情,终究是要走向灭亡的。
气不过,就在qq上发一通火,安然点开空间,发布一条新说说:五年青春喂了狗,真替我弟不值。
动态更新没两分钟,屏幕右下角突然闪动头像,安然犹疑地将鼠标移过去,发消息的人她居然不认识。
什么时候加的好友?安然查看对方资料,昵称:岁时,男,22岁,现居澳大利亚墨尔本。对话框中显示着一行文字,岁时:你弟弟是叫蒋南晖吗?
安然这下更疑惑了,指尖敲击键盘,安然无恙:你是?
对方又问了一遍,岁时:你弟弟是叫蒋南晖吗?
安然无恙:是,你是谁?
岁时:你们肯定不记得我了,不过不重要。安然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蒋南晖最近过得好不好?
日落黄昏,蒋南晖半梦半醒地睡了十几个小时,睁开眼,四肢仿佛退化了一般,骨缝间透着酸楚。坐起身来,望着墙上沈溪珂的照片,窗外的夜色压进屋内,蒋南晖觉得憋闷,打算出门走一走。
刷牙洗脸,把蛋糕盒和凋零的玫瑰花装进垃圾袋,披上外套,蒋南晖拎着一罐啤酒下楼。扔掉垃圾,夜晚的气温寒冷,裹紧衣服踏出小区,蒋南晖朝向北边的艺术广场,那里人多,他想听些热闹的动静。
炫彩的霓虹灯,玩滑板的少年,电子广告牌里播放的小提琴曲,蒋南晖听着看着,感觉太不真实。他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正对商场东侧的led屏,冰凉的啤酒滚过喉咙,屏幕中忽然绽放六朵烟花,而后切入一段正在直播的live秀。
喝酒的动作停滞,蒋南晖缓缓放低手臂,沈溪珂的脸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眼前。这一年沈溪珂成长得很优秀,蒋南晖不得不承认,只是昨天才见过而已,此刻竟然有些认不出他了。
对着观众们深鞠躬,faith组合的成员们纷纷摘掉耳麦,一一做着自我介绍。昨天陪沈溪珂回家的人叫钟凡奕,蒋南晖不会认错人,因为沈溪珂看那人的眼神,他也曾拥有过。
手机亮起光芒,不断有新消息刷屏,都是高中同学发来的,无非是惊讶沈溪珂出道成为偶像的事实。蒋南晖按下关机键,视线定格在沈溪珂身上,他长久地凝望,继而举高酒瓶,牵动唇角露出笑容。
“小溪,祝你事业顺利,前程似锦。”
无数个日日夜夜,蒋南晖都在期待沈溪珂能够像高中那样依赖自己,抱着他、缠着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永远」。那是多么梦幻的青春年少,为爱而生,义无反顾,一个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蒋南晖就跟那个人作对,全世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蒋南晖便跟全世界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