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出口,人声就越嘈杂,又一班飞机降落了,旅途劳顿的乘客们昏昏沉沉地从通道另一头走来。
宋禄站定在走道中央,抱臂看着来往的人流,深夜的候机楼顶棚白炽灯亮得灼人,刺得眼睛想流泪,黑发顶端落下苍白的高光,把原本俊逸的脸也照得僵硬。他眨了几下眼洗去干涩的感觉,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他开始慢慢移动脚步往逆着人流的方向走,鞋底敲在瓷砖上发出轻响,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
铃音响了二十多秒终于被接通,那头却没人说话,不过能听到一道不稳的呼吸声证明有人在听。
“喂,你到了吗?”宋禄尽量把声音放得温柔,依然不可避免地透出一些疲惫的沙哑。
那一头的青年无措地急喘几下,绝望地想:掐着凌晨时间打过来,他的恋人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他的退避和懦弱,就连揭发的动作都这么委婉。
广播站里响起播报音,他下意识捂紧听筒又慢慢松开,长长地叹了口气,“宋禄。”哑着声音叫了一声,“我在法国。”
“嗯,我知道。”宋禄找了根承重柱靠着说话,“你们是中法合资嘛,大三就要出国读的。昨天你找我的时候我没空,今天,哦,现在是半夜了,那就明天吧,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我说……我在法国,我已经到法国了,不在国内了,昨天刚走的!宿舍都搬空了!”他崩溃一样越说越快,最后竟带上了哭音,像在掩饰心虚一样破罐子破摔,看吧,事情已经如此,这就是我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