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流了出来,何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留恋地剪了下去。
从脖子到腰,大片长发沿着背部滑落,干干净净,一刀两断。
李茹把门撞开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惊呼,冲上去夺过他手里的剪刀:“你疯了吗何铮你这是干嘛”
何铮被她使劲推了下肩膀,踉跄倒退几步,他说不出话了,抱着膝盖缓慢蹲下,用手去扒拉地上的头发,把它们聚成一堆,捡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里。
李茹还在大声叫嚷,何铮却表现得比她要隐忍许多,有些人连崩溃都是无声的,即使内心早已溃烂得不成人形,仍不会允许自己放声痛哭,他呆呆低下了头,脸颊贴近长发,用肌肤去感受最后一份过往二十八年蓄存的余温。
“何铮。”李茹眉间一层担忧,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何铮缄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从头到尾抚摸了一遍头发,再然后,把它们轻轻放进了垃圾桶里。
他从地上站起来,几乎是用气音在强撑:“我累了,去睡了。”
他侧身绕过李茹,拖着发软的腿,一瘸一拐回了客房。
遮蔽的窗帘将屋内映出一片昏黄,屋外雷声闷滚,雨点滴滴答答坠在玻璃上,北京这几天一直都是阴沉的,酝酿了这么久,这场雨终于下了。
在床上躺下时,他下意识抬手往后一撂,空荡荡的,有点不习惯,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从此以后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不必再担心会压着什么东西了。
床头有瓶安眠药,所剩无几,何铮倒出来两颗扔进嘴里,盖上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