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戴奶奶穿着一身很具有老年人特色的素色碎花棉绸家居服,踩着一双布鞋跟在迟骋身后不急不缓地下了楼,手里拿着一个带尖嘴的小瓶子,嘴里不住地唠叨着:
“唉,你们这些孩子,上楼都不用心,还能走错门。那钥匙能插进去,肯定也能拨出来,这大晚上的,找什么锁匠啊?锁眼里挤点儿机油进去,润滑一下应该就能拨出来了。”
说着话,戴奶奶已经将那细长的瓶嘴插进了锁眼的缝隙里,果然,反复地挤了几次机油进去,钥匙终于顺利地拨了出来。
齐哥对戴奶奶千恩万谢,戴奶奶笑咪咪地对他说:“钥匙也拨出来了,那就回家吧。”
齐哥将戴奶奶让到前面,迟骋目送戴奶奶上了楼。没上几个台阶,戴奶奶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儿似的回头问道:
“咦?骋骋,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快啊?我们超超怎么还没回来啊?”
“我提前回来了奶奶,国超应该也快到了。”
“哦,我说呢,我还以为这孩子又跑哪里野去了。”
戴奶奶和齐哥家的门先后开了又合,一切终于恢复如常了。迟骋立在门口,看着那还沾着些油迹的锁眼儿,神思不由自主地就开始纷乱缥缈起来,他感觉有些燥热,嗓子干痒难受。直到声控灯灭了,楼道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他忽然被一道迅猛的力量拉进了门里。
门在他的背后重重地合上了,他被挤压在门后,一抬眼,便看到池援,像一道墙似地堵在自己面前,身披着一层淡淡的灯光,他的脸隐在背光的黑暗里,有些看不清,却能让迟骋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大军压境般的压迫感。
“援儿!”
迟骋轻唤了一声,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点啥,可是眼前的池援,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脑子里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刚刚被拔了钥匙的锁孔,泛着微微的油光,本来他还想着进屋拿点纸巾擦一擦呢,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暂时顾不上做了。
“骋哥,现在可以补偿我了吗?”
池援晶亮的黑眸子在背光的暗影闪着光,炽热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全都落在了迟骋身上,星辉一般,仿佛要把迟骋整个燎起来。
这突飞猛进的改变,来得太迅猛了。
或许是因为他直接跨过了原先设想的语言交流而直奔主题,或许是因为他一下子胡思乱想了太多纷乱繁杂的事情,或许还有未来的各种不确定和未知在脑海里徘徊,所有的这些,让迟骋在面对他们的关系终于发生了他渴望中的质变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明明迟骋的内心里,也同样深深地渴望着那一瞬的温存,能够再绵长一些,可那种不知所措的不安与慌乱,却让他无力招架池援井喷一般的热情。
他垂下浓密的睫毛,逃开池援勾人的眼神,也试图逃避池援如此直白的渴望。
池援察觉到了迟骋的不安,他没有再给迟骋压力。他揽过迟骋的肩膀,将他拥入怀中,用嘴唇轻轻地蹭了蹭迟骋发烫的耳朵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骋哥,我知道会很艰难,也会很辛苦,但是,只要是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池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迟骋的味道一下子填满了他的胸腔,提醒着他,这一刻的幸福是如此真实。
“你还记得那次在沙漠里我跟你说过的话吗?那时候,我不敢肖想这一刻的幸福,我只能当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对你许下那些承诺。可现在,我知道了骋哥,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就是我想象的那样的喜欢我。我想做你男朋友,我想一直陪着你。骋哥,答应我好吗?”
迟骋张了张嘴唇,想回答池援一句“我答应你”,可嗓子却火烧一般干得厉害,竟一时没说出话来。
池援没等到迟骋的答案,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说的不对了,可明明一切都那样顺水推舟合情合理,哪里还有什么问题呢?
池援微微向后爽了爽,重新看着迟骋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里读出点什么来。可这样晦暗的灯光之下,这样近的距离,还有迟骋那双水润的双眼温柔缱绻地看着他,这种时候还说什么话呢?只有亲吻才不会辜负这样的好时光。
这个想法一旦在他脑海里冒个头,就挥之不去,只想将之付诸现实。他慢慢地欺身过去,一点一点地向着迟骋靠了过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仿佛透过门板直接敲在了迟骋的脊梁上,一下子将他从沉迷之中惊醒了过来。
刚才那浓郁的恋爱的氛围一下子被敲了个粉碎,池援松开迟骋,心里简直万兽奔腾。
一会儿,戴奶奶穿着一身很具有老年人特色的素色碎花棉绸家居服,踩着一双布鞋跟在迟骋身后不急不缓地下了楼,手里拿着一个带尖嘴的小瓶子,嘴里不住地唠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