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的很, 一丝风都没有,午后的冬阳照在身上, 晒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眼晕。身上的汗意已经退了下去,带着潮气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 渐渐地感觉到了凉意。
越野的路线是个不完全闭合的环线, 起点在校门口, 终点就在迟骋他们无比熟悉的教育广场。迟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离他和方璞约好的时间还有有些时候。大概他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跑完全程,并且在登记环节也没有浪费一点儿时间。
这会儿,他们似乎可以选择在广场上悠闲地晃荡一阵子,来消磨这点儿空闲时间。
因为第二天就是连翘的婚礼,按照习俗,这天下午亲戚们都要过去连翘家,名为帮忙,其实就撑个人场热闹热闹,再一起吃顿晚饭。
戴国超等在终点线上接到了毛江,陪着他登记完名次,就跟徐老师请了假准备回家去。
迟骋想到他们今天下午一走,等到再回到家的时候,恐怕已经是新的一年了。虽然只是跨一个新历年,可是如果他们直接就这样走了,留下爸爸一个人吃晚饭,他总觉得这对于爸爸来说似乎有点儿太过惨忍,便也跟徐老师打了招呼,带着池援和戴国超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迟爸爸难得悠闲地半仰在客厅的妃榻上,手里托着一本看上去有些年月的旧相册,正盯着某一页出神。妃榻旁边支着小茶桌,透明的玻璃杯中,琥珀色的茴香茶已经看不见热气了。
阳光洒满了半间客厅,也洒在迟爸爸灰色的家居服上。
迟骋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间竟然有些恍神,仿佛自己看见的是一位已经退了休的老人,带着几分落寞与寂寥,沐浴在过分干净的阳光里,回味着从前那些一去不返的旧时光。
看见迟骋回来,迟爸爸放下手中的相册坐起身来,他似乎没有想到儿子会这么早回来。
“你们的越野赛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还没有,爸爸,我们……提前回来了。”
迟爸爸并没有询问比赛结果,相对于这种儿子自己都不太看重的东西,他倒是更在意儿子的提前回来。
“骋骋,你不是说跑完了就跟着你哥去农庄玩吗?怎么还专门回家一趟?”
“爸爸。”
迟骋想说自己就是回来陪着爸爸待一会儿,可是话在唇舌间绕了好个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倒是一旁的池援摸透了迟骋的心思,替他将自己难以述之于口的心思一点儿都没走样的表达了出来。
“干爹,骋哥就是想过来陪您待一会儿。要不然我们去玩了,您一直都得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啊!”
迟爸爸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欣慰,即使池援不说,他也想得到儿子的用意。
“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去吧!待会儿我也正好有些事儿,晚了我就回那边住了,你们尽量早些回来,天气冷,别冻着了。”
迟骋没有再说什么,替爸爸已经有些凉了的茶里续了些开水,便进了卫生间,把不久前才大汗淋漓的头脸都洗了洗。
没多久,方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迟骋斟酌了一下,选了两件最厚的羽绒服,两人穿好出了门。
坐着车出了城,池援第三次踏上了去往沙漠的路。
第一次正是夏天,一路上绿草如茵,覆盖了多半的大地,路两旁的白杨亭亭玉立,处处都昭示着无限生机,而他,也怀着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放任心中的萌芽野外的荒草一般恣意生长。第二次已经是初冬,夜路漫漫,他的眼里已看不见沿途的风景,纵然再黑暗,他的眼里都不过一个迟骋。
第三次,他却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纷乱复杂。他难过而且自责,因为即将到来的日子,是横亘在他心上的一道难以抹平的疤痕,他又欣喜而充满期待,因为前方等待着他的,还有一个他完全猜不透,却又肯定会到来的惊喜。
他们到达农庄的时候,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方璞拿来一串钥匙和一个不大的小塑料盆递给池援,让他跟着涂余去日光温室摘草莓。
池援兴冲冲地跟着涂余出了门,却见迟骋和方璞完全没有一起过去的意思,便问道:“咦?就让我跟余哥两个人去吗?骋哥你不去啊?”
“嗯,准确来说是让你一个人去摘点草莓回来,余哥只负责给你带路开门。”
“啊?”池援原以为会是他跟迟骋一起的一段田园采摘时光,却没有想到,结果他们只是拿他一个人当苦力。池援撅着嘴,哀怨地看着迟骋,但还是乖乖地跟着涂余去了。
日光温室看着不远,两人开了辆电动三轮车,吹着寒风沿着园区里并不太宽却很平坦的水泥路,一路绝尘而至。进了温室,涂余指了指里面一些的地方说:
天气晴朗的很, 一丝风都没有,午后的冬阳照在身上, 晒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眼晕。身上的汗意已经退了下去,带着潮气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 渐渐地感觉到了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