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情怯, 两人僵持于门外, 谁也没有动。方璞见状, 连忙走过来开了门, 跟两人打了招呼,便借机出了病房, 把空间完全就给了他们。
池援像个认生的孩子,怯怯地跟着迟骋进了病房, 规规矩矩地在迟爸爸面前垂手而立。
迟骋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在迟爸爸的腿前蹲了下来, 握住迟爸爸搭在大腿面上的手, 抬起头看着爸爸的脸, 轻轻地唤了一声:“爸爸!”
迟爸爸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了迟骋身上, 上下打量了迟骋好几趟。儿子即便是蹲着,也差不多能到自己的胸口处,而低着头站在离儿子不远处的池援,更加挺拔高挑。
他的目光在池援的身上停留了半天,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比亲儿子还要亲热活泛的孩子,时不时就会跟他撒个娇的才认了没几天的干儿子,曾在自己病床前说会心疼自己儿子的年轻人,此刻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沉默而怯懦的模样。
四目相对,池援却不敢接下那带着忧伤的目光。他垂下眼睛,嗫嚅了半天,才用几乎快要听不见了的声音,低低地叫出了一声“干爹”。
这一声“干爹”,曾经是一个让迟爸爸甚是欣慰的称呼。而此刻,当他再一次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却觉得无比讽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让儿子产生了那么多令人欣喜的改变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友情,这里面夹杂了太多他理解不了的东西。
迟爸爸本来已经有了点儿眉目的思绪又乱了,原本想要说的话也突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爸爸,您坐着累不累?要不……我扶您去躺会儿吧?”
已经是午休的时候了。平常的这个时候,迟爸爸的确已经躺下了,可是今天,他却觉得坐立难安,如芒在背,怎么都不自在。
经过了近一个星期的消化与排解,迟爸爸仍然会在想起那夜的场景时,头皮发麻,血压攀升,双耳轰鸣,目眩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