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彻底将剑谷铲除,需要达到两个目标。”国相显然是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本来浑浊的眼眸也显出一丝光彩:“摧毁剑山,诛杀五大弟子。剑山是剑谷一派的巢穴,被江湖剑客视为圣地,只有将剑山摧毁,抹去剑谷一派的所有痕迹,所谓的圣山也就不复存在。剑谷五大弟子是那个人的嫡系传人,留下任何一人都会让剑谷苟延残喘,所以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五人彻底铲除。”
圣人微一沉吟,才道:“剑山方圆近百里,剑谷一派盘亘在那边已经几十年,要抹去他们的痕迹,岂是那般容易?”
“自然不容易,需要大量兵马纵火烧山,将剑山化为一片焦土。”国相目光变得冷厉起来:“剑山成为焦土,所谓的圣地就会成为笑话,剑谷一派也就彻底在江湖上消失。”
圣人淡然一笑,道:“如果能够派兵烧山,朕十几年就做了,又岂会等到今日?国相似乎忘记,朕刚刚说过,西陵被叛军所占,西陵走廊是通往昆仑关外的必经之道,如今连西陵都不在大唐的手里,又如何能够调兵出关烧山?”
“西陵是我大唐的疆土,收复西陵,那是迟早的事情。”国相坚定道:“老臣知道,一旦收复西陵,势必要与兀陀汗国一战,兀陀汗国一直都觊觎我大唐,比之剑谷对我大唐的威胁更盛,所以收复西陵之日,便是我大唐帝国与兀陀汗国一决雌雄的时候。只要在西陵击败兀陀人,不但可以收复西陵,还可以顺势西进,进入兀陀汗国的疆界,圣人便会立下开疆扩土之功。”
圣人盯着国相眼镜,御书房内一片死寂,许久之后,圣人才叹道:“国相丧子之疼,朕感同身受,但你似乎被感情左右了智慧。国相如果太累,可以先回府好好歇息一阵,中书省那边的公务也可暂时丢给其他人去处理,你是要好好歇歇了。”
“圣人以为老臣是一时冲动?”国相态度却很坚决,摇头道:“老臣没有老糊涂,更没有意气用事,这是老臣深思熟虑的想法。老臣知道这番话说出来,圣人一定会觉得老臣是为了宁儿才建议收复西陵,老臣并不否认有私念在其中,可是更多的却是为大唐江山考虑。”抬手向南边一指:“南疆群山连绵,慕容天都控有两州十四郡,麾下精兵猛将众多,他在南疆不但占据地利,而且多年来收买人心,在南疆根深蒂固。朝廷陈兵数万在南方,每年耗费钱粮无数,为何迟迟不对南疆发起攻势?”
圣人脸色冷峻下来,只是盯着国相,并无说话。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对南疆没有必胜的把握。”国相叹道:“南疆军擅长山地作战,慕容天都的领军才干也是不凡,一旦贸然进军,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圣人冷冷道:“但这么些年来,国相对南方军团扶持有加,在钱粮装备上可从没有亏待过他们。”
“因为老臣知道,一旦南方军团有失,慕容天都势必引军北上,南疆军很快就会席卷帝国整个南部,一旦被他们控制了长江以南,大唐帝国便会一分为二,所以老臣必须要将军资侧重南方,即使无法攻略南疆,也要打造一道铜墙铁壁,让慕容天都无法向北边踏出一步。”国相神情肃然,目光也是冷厉:“多年来,老臣确实一心想着能够尽早攻略南疆,但事实上却是困难重重,如果南疆始终无法攻略,就只能以南方军团为屏障守住他们。反观西陵,李陀叛贼公然称帝,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若是朝廷始终置之不理,大唐的威严何在?”
长孙媚儿垂首躬身站在圣人侧后方,听得国相言语虽然犀利,但语气却十分平静,她心中知道,满朝文武,除了国相大人,恐怕没有任何人敢在圣人面前说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