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明黄色的龙袍耀着金光,威仪无双,声音平和:“秦逍,你是大理寺的官员,当知谨言慎行。这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罪名,可不是张口就能来,若是说不出道理来,朕今日定不轻饶。”
秦逍向圣人一拱手,这才面向卢俊忠,问道:“卢部堂,你方才说有人在江南为乱党开脱,还释放乱党,这话没有错吧?”
“不错,本官说过。”卢俊忠冷哼一声:“是谁为乱党开脱,你应该比本官更清楚。”
“下官敢问卢部堂,杭州数百起叛乱案件,你们刑部审理的是哪一桩?”秦逍唇角带笑,但目光锐利,死死盯着卢俊忠那如同毒蛇一般细小的眼睛。
卢俊忠一愣,淡淡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刑部此前并未插手江南叛乱案件。”
“那么卢部堂手中可有江南案件的卷宗?”秦逍再次问道:“是哪一桩案件的卷宗在刑部手中?”
“既然没有插手,当然就不会有案卷。”卢俊忠皱眉道:“秦逍,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逍道:“既然江南叛乱的案件没有一桩是刑部审理,亦没有一份案卷在卢部堂手中,那么卢部堂是从何知道这些案件?”
卢俊忠冷笑道:“江南叛乱,天下皆知,你去大街上找一个孩童讯问,他也知道。”
“所以关于江南那些案件,卢部堂不是从正儿八经的案卷之上得知,而是和大街上的孩童一样,也是道听途说?”秦逍笑道:“所以卢部堂凭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在今日朝会上便信口开河,说有人为叛党开脱?被关进囚牢的都是叛党,是不是这个意思?”
卢俊忠一怔,殿上众臣立时也明白了秦逍的意思。
法司衙门非比寻常,一言一行都要维护帝国的律法,身为刑部堂官,更是要以身作则,谨言慎行,他如果说谁是乱党,那就几乎是做了定性。
可是要定性任何人的罪名,当然不可能是通过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定罪,而是需要确凿的证据。
身为刑部堂官,卢俊忠在连案件的卷宗都没有看到的情况下,就直接说那些被拘押的人是乱党,当然是犯了大忌,秦逍自然也是抓住这一点,当朝指责。
卢俊忠却并无慌乱之色,淡淡道:“本官当然不会是凭着几句流言蜚语就断定谁有罪。”眼眸如刀,冷冷道:“据本官所知,那些乱党都是被杭州府衙的官差逮捕入狱,而且是在拿到证据之后,由安兴候派出神策军协助逮捕,秦大人,神策军和杭州府衙的官差联手逮捕的人,不是乱党又是什么?难道你是想说,神策军抓错了人,安兴候下错了命令?”
群臣闻言,都想姜还是老的辣,这卢俊忠反应果然迅速,而且这几句话一说,可说是威力十足,三言两语之间,不但将神策军卷入进来,而且连安兴候也拉扯进来,如果秦逍不承认被逮捕的是乱党,那等于就是说神策军和安兴候诬陷良善,一旦如此,事情可就立时闹大了,无论是神策军还是夏侯家,当然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