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骨处于四战之地,西边是图荪诸部,北边虽然只是一些实力弱小的小部落,但却如同一群饿狼,时不时地都要侵扰贺骨。”可敦望着远方,声音平静:“南边是真羽,东边是步六达,真羽无时无刻不想吞并贺骨,虽然我们与步六达是盟友,但互相之间从没有真正信任过,谁都知道,一旦贺骨衰弱,第一个扑上来的就可能是步六达。”微转头,看着秦逍,美艳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贺骨部每一天都身处危险之中,每一次战争都会损失很多部众,所以人口始终无法增长,但也因此让每一个贺骨人都拥有铁打的意志。”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贺骨为何不早早与真羽部缔结和约?锡勒三部自相残杀多年,到最后只是无数人白白死去,而局面却没有任何改变。”
“唐国有句话,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这句话就是如此。”可敦瞥了秦逍一眼,媚眼如狐,轻笑道:“锡勒三部从百年前就开始为称霸漠东而互相攻杀,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这样的仇恨岂是说消就消。你从真羽来,被真羽乌晴三言两语就以为真羽都是好人,觉得我们贺骨都是恶人。你并不知道,锡勒王国灭亡之后,一分为三,罗支山就曾是我贺骨部的疆土,也是我们抵御真羽部的天堑屏障。”
秦逍一怔,对此他倒是真不知道。
“真羽部仗着作用辽阔草场,拥有最优良和充沛的战马,一直以锡勒诸部之首自居,东打步六达,北攻贺骨,那时候真羽部的实力最是强悍,如果不是贺骨上下齐心,铁山早就为真羽部所有。”可敦轻叹道:“那时候贺骨和步六达都曾提出,诸部结盟,不要自相残杀,我们虽然不能答应听命于真羽,却愿意让真羽部成为诸部盟主,只是真羽部那时候兵强马壮,一心想要一同漠东,让所有人臣服其下,我们的建议,他们置若罔闻。”
秦逍心下感叹,知道草原诸部起起落落,盛衰无常,强大的时候想要吞并其他部落,可是衰落之时,同样也要面对其他部族的吞并,想要达成盟约,本就是等如登天之事。
“真羽部今不如昔,可是如果没有铁瀚的侵袭,他们依然会觉得实力在我们之上,不会答应缔结和约。其实这也是草原的生存之法,弱肉强食,谁的刀子快,就只想着让别人屈服,不会想着缔造和平。”可敦狐媚的眼睛也变得冷厉起来,道:“贺骨要生存下去,就绝不能屈服,一旦有机会,即使存在巨大的风险,也要挥出马刀,否则就只能坐等被人踩在脚下。”
秦逍心智每个人都只会说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不过贺骨能够在严峻的环境中生存至今,却也着实不容易,而且当下的贺骨部处境更为困难,也只有这个女人才能带着大家撑下去。
“这一战过后,又有许多人失去了父母妻儿。”可敦望向狼藉一片的营地,帐篷被毁,许多人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坐在血泊之中痛哭,她的神情也变得黯然:“这样的场景我见过太多,但是每一次哭过之后,贺骨人又能重新站起来。”
这番话让秦逍感觉到,可敦虽然拥有柔媚如水的外表,但美丽的外表下,亦有一颗坚毅的心,要在弱肉强食的大漠生存下去,那颗心充满了狡诈和野心也是理所当然。
贺骨部上下其实也都清楚,狼骑兵铩羽而归,但事情绝不可能就此结束,自称为太阳汗的铁瀚,其麾下狼骑兵多年来都是兵峰所指所向披靡,这一次三千精锐狼骑兵竟然折损大半,这无疑会让那位太阳汗的颜面尽失,如果不能迅速找回颜面,必将会导致太阳汗在草原诸部心中的威望大降,对于一个野心一统大漠的汗王来说,这当然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失去震慑诸部的威信,无疑比一场惨败还要严重。
所以为了找回威信,铁瀚势必会卷土重来。
贺骨人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没有真正到来,可是遭受狼骑兵袭击,汗帐损失惨重,守卫汗帐的兵马折损大半,主力骑兵南下之后尚未回来,此时此刻,可说是铁山最薄弱的时候,危机四伏。
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对可敦的能力产生怀疑。
毕竟如果不是可敦将部族的主力兵马派去攻打真羽人,那么汗帐也不会被狼骑兵趁虚而入,更不会遭受如此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