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进吗?我妈都说了,生了孩子也要姓付的,以后能过的好点,”白烨撇了辣油,舀了勺汤喝,“不让进也没事,反正把我俩埋一堆儿就行。”
“跟我说有屁用?你觉得你死的时候我还能管得着啊,我在地底下还能指挥人呢?”
“也是。到时候应该是家里小付总的天下了。”
俩人还没吃完,大门滴滴一声响,陈远竟然回来了。他面带鄙夷地扫了眼这两个加餐的人,扔下包冲了个澡才下来。他糊着面膜,只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口齿模糊地问:“小南睡了?”白烨点头之后他注意到他面前那个飘红油的碗,“就算不工作也不能这么吃吧?”
“偶尔一次,”白烨笑了笑,“在家我想吃也不能吃,要不然他心理不平衡。”付其南最近被叮嘱少吃盐,他们家不能出现如此重口味的东西。
陈远抽了把椅子坐下来,后仰着避开这俩呼噜呼噜吃饭的人:“今天吃饭见到张鸣了,他说《盛义》应该能上了,明年之内吧。”
“是吗,那边还没跟我说。”
五年前白烨剃成几近秃瓢、瘦了十多斤去演了仇导的《盛义》,电影节报了,奖也拿了,临上映时查出某个资方涉嫌非法集资,虽然影片制作完成之后就已经卖出,但还是受到了影响,到现在也没公映。白烨当时出了些钱,狠赔了一把。
“可能想等确定再告诉你吧,也就这两天的事。本来拿过奖了,不能接着上映是个不小的亏损,但你最近几年都不怎么露面,宣传一下,说不定还能平平本儿。”
陈远待了不一会儿就上去洗脸了,白烨管阿姨要一床新的被单和毯子。付如柏进厨房放碗,听见了,调侃他:“怎么,当着远哥的面不敢说啊。”
白烨面无表情,仰起头来,并着手指给她描了一遍自己脖子上的细疤,看起来像个自杀的姿势。
拿着东西上楼,付其南还在自己那侧睡着,看着像是没翻过身。白烨没专门叫他,先把自己那侧的被子掀了,铺上半边毯子和新床单,又去拨弄付其南,让他翻到这边来睡。付其南迷糊着半睁开眼,见白烨撑着胳膊俯在他上方,一头雾水,迟缓地问:“你干嘛呢?”
“没干嘛。”白烨顺着往自己身边捞捞他,他就翻过身来自己找了个平整地方,又闭上了眼。白烨到另一侧把床单换好,洗漱过后再回来看,付其南又已经自己回到他常睡的那一侧了。
陈远回来了,付其南总算没白跑这一趟,在家多住了两天,第三天直接从这边去医院做检查。这算是第一次正式的大检查,白烨也要一并查,看看有没有遗传病史。这天天晴,他们从城西往东去,阳光总是刺眼睛。付其南本来拉下了小挡板,过了会儿看白烨戴着墨镜挺酷,自己也翻出来一个戴上,并把围巾和外套都解了开来。
“车里没多暖,别感冒了。”
“我爸非让我里面多穿一件,都快出汗了。”他伸手去拽最里面贴身的衣服,忽然想起来件事,动作一顿。他抽出手来托了托墨镜,凑头去照挡板的小镜子,确认挡住了大半的脸,才不在意似的开口问:“快三个月了,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有什么变化?”
“不吐了,吃得比原来多了一点,睡得也挺香的。”
付其南听着不是个味儿,怎么和个猪似的呢?他引导:“那身体上呢?”
白烨扭头看过来,付其南镇静地与他正面相对,实则防止自己没遮挡的侧面暴露他的不淡定。
“你胖了吗,没有吧,感觉肚子也没什么变化。”
“嗯,肚子还那样。”付其南手不自觉往身上摸,路过肚子,继续往上,“……就是,这……”
“哦,我感觉你乳头那边颜色好像深了一些。”
“什么……”付其南一愣,瞬间坐直了,“真的假的!”他下意识想自己求证,可一是现在在车里也毫无办法,二是他从来没特别关注过这里,这几回洗澡照镜子,他虽然老看胸,但真没注意这方面。他垂眼一想,深颜色,好像还挺丑的。肯定是变化有点大,白烨才会发现,他顿时有点丧气:“是不是不好看了?”
“这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而且就一点儿,”白烨本来真不在意,看付其南耷拉着脑袋有些小萎靡,又说,“年龄到了,都要当爸爸了,熟了一点儿怎么了,多性感。”
付其南一板一眼地说:“劝你开车时不要开车。”
白烨冲着前面低低笑了两声,打轮儿换了道,再扭头看,付其南已经转向正前,左边的白耳朵迎着光,被照成了透红的颜色。
“哦?你呢,来我们家倒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