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已经把电子版处方发了过去,习轩慕出示完证件,被安排去一旁的等候区。
他坐在转角的长椅上,茫然地望着窗外。
湾区刚结束一波阴雨天,气温回暖,远处山尖露出油绿,樱花漫过枝头,山茶和郁金香随处可见。
整个城市犹如画家手中的调色盘,在慵懒与不经意之间充斥着浪漫与怀旧。
这和习轩慕所在的房间是截然两种风格。
通常心理诊所都会装修得比较温馨,暖色调,医生也很和善,避免给前来看诊的人造成心理压力。但药店就直白许多,素色的墙,金属货架,药剂师和工作人员穿着白大褂,冷静高效地配药,和患者确认处方上的服用剂量及频率。
你生着病,你精神有问题,你不正常。
习轩慕总是在这里得到一次又一次无声的确认。
取药的时间有些长,室内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习轩慕有些冷,胃又不太舒服。他穿着长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疲乏又困倦。
习轩慕弓着身体,一只手抵在隐隐作痛的胃上,不着痕迹地用力按着。如果商涵启在这里,肯定会掰开他的手不让他这么暴力抵抗,然后递上常备的保温杯,哄着他喝些热水缓解疼痛。
习惯了被宠爱,再回到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就变得弱小了。
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甚至不是一个好父亲,习轩慕想。
来到旧金山以后,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商涵启在安排。租房、买车、办银行卡、联系心理医生……家里的信箱时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信件账单,物业定期会检查整修需要住户配合,而习轩慕从来不需要操心这些。
他被很好地养起来,像一株娇贵又脆弱的三色堇,每天被灌溉很多很的爱,却依旧困难地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