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商涵启不解地问。
秋智彬解释道:“就是获救以后,即便身处安全的环境,但依旧会感受到创伤时的体验,通常心理创伤患者会焦虑,恐惧,没有安全感,害怕一个人独处,产生与现实状况不符的强烈负面情绪等等。”
“那这种心理创伤要如何才会痊愈?”商涵启只要想到习轩慕一直处在这种情绪的折磨下就觉得心疼。
“一部分患者在自身的调节以及外界支持下会慢慢修复或逐渐自愈,但你父亲本身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甚至自残行为,这次绑架很可能加剧他的病症。”
秋智彬顿了顿,继续说:“他目前有一种负面,又想要逃避的心态,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一般来说慢性病患者有抑郁症的比重很高,那是因为长期身体不适导致负面情绪的产生,轩慕身上的伤恢复起来需要时间,会持续觉得疼痛,加上抗抑郁的精神类药物服用一直不稳定,这些对他身体和心理都会有影响,如果他表现出低落、沮丧,或者情绪不好,你们要多体谅。”
“肯定会的。”商涵启点点头。
“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们尽量还是要多陪伴,多一点耐心,不要让他一个人,有什么事情说开,好过积压在心里,这些都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秋智彬说得含蓄,出于心理医生的专业操守,他不能在未经习轩慕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告诉商涵启习轩慕的顾虑,陷入段乱恋情的痛苦,即便商涵启就是这段关系中的另一个当事人。但他还是希望商涵启作为儿子,作为爱人,可以多理解他,体谅他,尽可能地帮助他完善人格。
在长期的心理咨询中,秋智彬发现习轩慕的自我意识是崩坏的,他的自我太弱,总是自我贬低、厌恶,被动地成为他人的附属品,要改变这些,修复健康的心态,不仅是心理医生的工作,家人朋友、周遭环境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商涵启低着头嗯了一声,不知道听明白没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寞,但很快恢复过来,郑重地对秋智彬说:“我知道了,一定会多注意。”
“慢慢来吧。”秋智彬推了推眼镜,声音稳重,带着一种天然的信服力,“过两天我再过来一次,和轩慕的主治医师商量一下抑郁症方面药物的计量,之后会固定每周替他做心理咨询,你平时多留意一些,如果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及时告诉我。”
“好的,谢谢你,秋医生。”商涵启再次道谢。
送走秋智彬,商涵启去邱梓恒的办公室问了他一些习轩慕检查报告上的事,随后打电话让立婶晚上过来送饭的时候多带几套换洗衣服。
习轩慕最近睡眠很不好,时常做噩梦,每每醒过来都是一身冷汗,人很恍惚,精神衰弱,之后又入睡困难。商涵启怕湿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也想缓解他因为梦魇导致的恐慌情绪,都会小声哄一阵,帮他换件干净的睡衣,重新绑好固定带,再把暖水袋塞进被子里。然后商涵启就会坐在床边,一直陪着他,直到他重新睡着。
病房窗台上的花有几天没换了,商涵启下单医院附近一家点评还不错的花店,让店家每隔几天就送一些鲜花过来,这样房间里也有一些色彩和生气,看起来不总是死气沉沉的灰白。
商涵启回到病房,习轩慕还没有醒,可能是下午录口供消耗了太多精力,一直睡到将近七点。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习轩慕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一下子分不清时间,心脏也有些难受,呼吸不畅。
他在床上小幅度地动了动,人很懵,精神恍惚,想要咳嗽又不敢用力,情绪还陷在下午的问询中,不断回忆起村屋中的画面。
两名警官要求他复述事发当天的情景,一遍遍询问蒋世钟对他的暴行,习轩慕无法克制地产生一种生理性恐惧,像是有一只手不停地捏着他的胃,心脏猛烈地收缩抽搐。
明明他并不害怕死亡,但是那种阴冷恐惧的感觉却像一条毒蛇,时刻缠绕着他,让他情绪紧绷,几乎到了临界点。
后面是秋智彬看他状态实在太差,才强行要求警方尽快结束询问,不然习轩慕可能当下精神就撑不住,坚持不到最后。
商涵启见他醒了,立刻从沙发上起来,拿了件毛线外套走过去,又帮他把床头一侧按起来一些。
“几点了?”习轩慕坐在床上缓了缓,情绪不太高地小声问。
商涵启把他抱起来一些,拿了个垫子塞在背后,又帮他把衣服披上,柔声道:“快七点了,立婶送了小馄饨过来,用鸡汤做的底,加了一些紫菜和虾皮,在保温桶里,给你盛一点好不好?”
“闪回?”商涵启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