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邱总管的陪同下,上前去,却只见薛翎风神情凝重,眼圈微微泛红,叩头不止,此时额头竟然已经裂开,鲜血流淌出来。
“薛统领,快请起,快请起!”邱总管上前扶住薛翎风,“统领的心意,将军泉下有知,必然安慰。”
杨宁此时已经向薛翎风和一众将士行了行礼,薛翎风起身来,也不看薛总管,走到杨宁面前,他身材高大,比之杨宁高出不少,居高临下看着杨宁,微一沉吟,才道:“世子,我曾是将军的部下,将军对我的恩情,此生都不会忘记,以后若有为难之处,尽管来找我,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敢推辞!”
杨宁拱手道:“薛薛叔叔,家父家父过世,以后劳烦薛叔叔的地方应该不少,小侄在这里先谢过!”
薛翎风眼中微显诧异之色,似乎惊讶杨宁亦能如此得体,眸中显出一丝欣慰之色,微微点头,也不多言,闪身到一旁,让开了道路,沉声道:“送将军!”再一次单膝跪在边上,城边所有将士俱都单膝而归,显得凝重肃穆。
邱总管正欲让队伍重新起行,却听到后方传来声音:“且慢!”声音响亮,随即听到马蹄声响,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到后方的人群已经闪开一条道路,很快便有几骑飞马而来,杨宁瞧过去,只见当先一人一身浅黄色的锦袍,头戴冠帽,颔下长须飘飘,到得近处,已经翻身下马来。
“是淮南王!”邱总管失声道:“世子,快快去迎接淮南王。”
杨宁一怔,他虽然对楚国体制还不清楚,却知道王爵远高于侯爵,不想这当口忽然冒出来一个淮南王。
淮南王也就四十出头年纪,气质华贵,下马之后,已经往拉着灵柩的大马车快步抢过去,到得灵柩边上,忽地伏在灵柩上,眼泪瞬间流出,凄声道:“天道不公,你锦衣侯英雄半生,在沙场之上所向披靡,如今如今却魂归九泉,我大楚柱梁崩塌,本王心如刀绞!”
送葬队伍本就伤心,此时淮南王大哭出声,不少人也顿时大哭起来,便是两边跪着的兵将,此时也是抬手抹眼泪。
杨宁呆了一下,暗想这淮南王到底是何方神圣,看他情真意切,似乎是真的痛心齐景过世,感染力也是极强,只是为何顾清菡一直不曾提到这位淮南王,而且也没见过淮南王前往锦衣侯府祭拜。
淮南王一脸哀伤,忽地后退两步,便要跪下,邱总管此时已经在他边上,急忙拉住,道:“王爷,王爷,使不得,使不得,这这于礼不合!”
淮南王道:“如何使不得?难道就因为本王是个王爵,就不能跪拜锦衣侯?锦衣侯为我大楚立下汗马功劳,我大楚国泰民安,都是锦衣侯带着无数将士以鲜血换来的,莫说这一跪,便是用本王的性命去换锦衣侯,本王也绝无二话。”推开邱总管,竟真的跪了下去。
此时便听得四周一阵窃窃私语,许多人脸上都显出钦佩之色。
淮南王连续叩了几个头,这才被扶起来,转头看到杨宁站在一边,走了过来,伸手拉住杨宁的手,温和道:“这位自然是锦衣世子了?”
邱总管忙道:“正是!”向杨宁使了个眼色,杨宁这才道:“齐宁见过王爷!”作势要跪,淮南王却是拉住,道:“不必了,本王只是过来送锦衣侯最后一程,不能让他走的冷冷清清。”
他这话听似并无不妥,可是杨宁却隐隐觉得这话中有话,暗想今日送葬的人数也不算少,沿途不少百姓在路边祭拜,虽然说不上极其热闹,但要说冷清其实也还不至于。
这淮南王却说不让锦衣侯走的冷冷清清,这话中自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