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闪动,申屠罗终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一片,却也不知道段韶如今到了何处。
申屠罗兵分两路,要力保这些战船,固然是为了东齐水师东山再起保存力量,用来复国所用,但他心中却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东齐水师遭受重创,如今齐国只剩下控守濮阳的孤军,北汉主力正在应付楚国人,无暇顾及齐军,可是北汉和南楚无论最终是谁取胜,接下来濮阳必不得保。
事到如今,申屠罗却是盘算着一旦齐军兵败,就只能让齐国的残部退守到东海之上,即使成为漂浮在海上的海匪,却也还是要保住复国的最后希望,在复国之前,无非就在岛外称王而已。
也正因如此,战船绝不可再有损失。
按照眼下的航行速度,再有四五日便可抵达出海口,只要到了海上,便再也无人可以奈何。
夜色幽幽,万籁俱静,申屠罗站在窗边良久,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他心下一沉,且不说没有自己的允许绝无人敢擅自进到自己舱内,最让他骇然的,却是自己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进入。
他毕竟久经阵仗,约到险峻时候,反倒是越为冷静,背负双手,缓缓转过身来,就瞧见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一人正坐在上面,那人全身黑衣蒙面,一身打扮竟赫然是飞蝉密忍的样子。
申屠罗先是一怔,很快瞳孔便收缩起来,健壮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原来是你们!”申屠罗眸中显出难以掩饰的骇然之色:“你们背叛了陌影?”
他瞧见这名飞蝉密忍竟然擅闯到自己舱内,甚至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瞬间便明白了许多,心中立时便想到那帮跟随段韶离去在其身边保护的飞蝉密忍。
如果飞蝉密忍已经背叛了陌影,甚至投靠了楚国人,那么段韶如今却是身处危险之中。
那些飞蝉密忍和东宫近卫都贴身保护在段韶身边,一旦飞蝉密忍突然发难,段韶根本不可能预料到。
想到自己甚至将飞蝉令交给段韶,段韶有了飞蝉令,更不可能对飞蝉密忍起疑心,申屠罗全身发凉,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坐在椅子上的那人却是轻笑道:“大都督临危不乱,果然有大将之风,天下第一水军名将,果然是名不虚传。”说完,那人抬起手臂,竟是将蒙在脸上的黑巾摘了下来,申屠罗双目如刀,盯住那张脸,认清之后,失声道:“是是你!”
当初齐宁带着楚国使团前往东齐求亲,申屠罗却也是见过齐宁一面,此时立刻认了出来。
齐宁面带笑容:“大都督原来还记得我?那我就不必自报家门了。”
申屠罗环顾四周,他既然知道齐宁的身份,便即想到自己的船队是否陷入楚军的围困中,四下里一片寂静,战船在淮水上匀速前行,看不到其他踪迹,申屠罗皱眉道:“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