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瞅瞅去,没准就有灵感了。”许东海继续怂恿。
陈晞阳烦不胜烦只得开口:“我不是没有灵感,相反,我知道自己写的东西问题出在哪里,这算的上是进步吧?”
许东海侧头狠狠喷出一口烟:“那你玩儿我呢?在这儿装忧郁!”
“我总觉得……”陈晞阳眼中浮现出几丝迷茫,“我的心在欺骗我。我有很想表达的情感,但是脑也好,手也好,都在向我隐瞒,一动笔它们就蒙上了我的眼,不允许我表达出来。”
许东海的神情重新恢复了担忧:“兄弟,你这种玄妙的想法我还真没遇到过,你怎么跟大诗人海子似的,可别想不开啊。”
“滚。”陈晞阳瞪了他一眼,用恶言证明了自己心理很开明。
其实陈晞阳如此踌躇,并不是因为林霁的煞风景行为,虽然他当晚是挺憋屈的,但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了,真正的原因正是刚刚所说的这番。近来他写的东西词藻不能说不华丽,情感不能说不真诚,但总像是被遮掩住的,朦朦胧胧,含糊不清,流于表面,这种残缺情感组成的故事让陈晞阳倍感无力,却又不知如何扭转。
许东海踩灭烟头后抓着衣领站了起来:“滚就滚,既然你有灵感就动笔写呗,不怕写得不好,就怕你不写。”
“你真是个哲学家,”陈晞阳回头瞥了许东海一眼,不等他乐出来便又加了一句,“正确的废话也是一门哲学。”
虽然陈晞阳总是在宿舍里保持这副自闭样,但看上去从没打算放弃,许东海也时不时将自己的手稿交给他观摩,毫不保留,陈晞阳看过之后不咸不淡地夸了几句,不算违心,但这种叙述性文字和他想表达的千差万别,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这种氛围下,陈晞阳对回家二字自然提不起热情,周末收拾书包时显得心不在焉,许东海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鬼鬼祟祟地靠近,一边碰他一边哎哎地轻声喊着。
“你有病吧,跟个卖黄盘的似的?”陈晞阳嫌弃地跟他拉开了距离。
许东海非但不恼,还露出一脸讳莫如深的微笑:“我看你这样,八成回家也是发愁,正好我家这周没人,我又得手了一盘不错的电影碟片,去看看?”
陈晞阳什么都没说,但眼神足以表达一切鄙夷的句子。
“你什么眼神啊,不是片儿!”许东海气笑了,“是香港的正规电影,正版vcd,想啥呢!不过很刺激,你不看绝对后悔,去不去?”
陈晞阳停下收拾的动作,想了想说:“现在去,看完就太晚了。”
“太晚了就住下呗,”许东海理所当然道,“反正我家又没人,你想住哪个屋就住哪个屋。”
陈晞阳沉思了一番,林霁的脸在他脑海里蹦跶了出来,他抄起书包:“走吧。”
他并不是反感林霁,而是莫名觉得,相对于俩人挤在一张床上,尤其还是他和林霁挤在一起,还是独处自在些。
许东海家并不远,但和陈晞阳回家的方向正好相反,陈晞阳像是踏上了一条逆转的路。沿途跌进他眼中的街道与建筑都是陌生的,唯独落日余晖还是熟悉的样子,许东海一边抽烟一边跟他聊着学校里的趣闻,烟屁股冒火时,一座两层高的平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和林霁家不同,院门口没有种菜,而是立着一对饱经风霜的石狮子。
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陈晞阳更沉默了,许东海则是笑着招呼:“家没人,就当在宿舍,不必拘谨,先去我的卧室看看我的藏书?”
陈晞阳无可无不可,打量了一圈采光明显比自家更好的厅堂后,绕过由无数张照片组成的巨型相框,步入了许东海的屋子。
许东海的卧室比陈晞阳想象的要整洁,主要是他的书籍没有堆放在地上,而是整整齐齐码在书架上,这就不显得凌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空气里有挥之不去的烟味。
陈晞阳慢步来到书架前观摩,清一色全都是武侠小说,金庸的,古龙的,梁羽生的,温瑞安的,黄易的,李凉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甚至通过视觉冲击就能感受到旧书特有的味道。
“如何,”许东海得意洋洋,“没想到哥哥这么博览群书吧?”
陈晞阳哼笑一声:“这些典籍给家高考加了几分?”
“你这小子真不会聊天!”许东海假装要打他,“算了,看电影去吧,看完咱们去夜市上吃点烧烤啥的,庆祝一下周末。”
本来陈晞阳对看电影没有多大的向往,因为之前并没有这种经历,但坐在硬木沙发的坐垫上、看着许东海摆弄十九寸彩电时,陈晞阳身心都被吸引过去了,他来到设备前轻轻拿起光盘的封面,看了看上边的两个英俊男人,念出了那四个字:“春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