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晞阳在窗台上按灭烟头:“偶尔我也想写首诗歌颂自己的爱情,但有时候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大书特书,爱上一个人是件很普通的事,我只是没打算退缩而已。”
替兄弟发愁的许东海抽烟都是有一口没一口的,他的烟还有大半,蜷缩着的烟灰拖着长尾巴,在他又一次开口的时候砸落在地。
“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干什么事都没有劲头,仿佛都要别人求着你干才行,而且干成干不成好像都无所谓,不夸张地说,我平生头一回见到你对什么事如此执拗,更可怕的是这件事还是感情问题,弟儿,我确定你栽在阿霁那小子身上了。”
陈晞阳有一点感慨,又有一点想笑:“你可真会拍马屁……东海哥,去开导开导你干妈?”
“妈蛋,找我帮忙知道喊哥了?”许东海气得被烟呛到了,咳嗽着摁灭烟头,“你要是非让我做个选择,那我肯定愿意支持你,经历过小丁的遭遇后我再也看不得有缘无份的破事了,但是吧……我觉得这会儿干爸干妈都在气头上,不能贸然去劝,他们听不进,旁人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陈晞阳也不指望许东海现在就上去把老娘忽悠瘸了,平静道:“那怎么办?”
许东海一脸正经:“此值剑拔弩张之际,不可妄动,依我之计攻心为上,待到父母有所让步再四面包夹,以良言引之劝之,必能拿下!”
陈晞阳觉得自己真的是病急乱投医,居然没有让许东海滚蛋,反而很有耐心地说:“说人话。”
“你看,人心都是肉长的,父母更是因为爱得深沉才竭力反对你们,”许东海煞有介事地分析,“你不能跟他们硬犟,反而要不露痕迹地跟他们示弱,让他们的心疼压过愤怒,到那个时候我再去劝解两句,他们就能听进去了。”
陈晞阳难得认为许东海还是靠谱的,追问道:“怎么示弱?我可没打算妥协,就算是表面做戏也不行,我怕阿霁伤心。”
许东海装作酸溜溜的样子瞥了他一眼,然后正色道:“《三国演义》看过吧,来一出诈病赚曹爽。”
陈晞阳仿佛明白了什么,接着恩将仇报嫌弃地看着许东海:“下流还是你下流啊。”
“滚吧你!”反击完,许东海又感慨了起来,“你说你想了两年,肯定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这是你斟酌再三的决定,旁人说再多的话也没用。晞阳,希望你跟阿霁能一起迈过这个坎,不负人生,好好爱彼此。”
陈晞阳郑重地点点头:“我突然想起咱们文学社团的标语了,明明很俗气的一句话,现在想来像是真理。”
许东海脸上也多了几分回首往昔的动容,念了出来:“要自由,要爱。”
中午回家的路上,母子两个和上午来时一样一言不发,但陈晞阳刻意换了个位置,让吕燕走在马路内侧,也就是能被树荫完全遮挡的地方。
正午的阳光最盛,吕燕半眯着眼睛,还是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吃饭,陈力吕燕陈晞阳三人相顾无言,着重要说的是陈力那阴云密布的一张脸,仿佛在无声的警告陈晞阳别再执迷不悟了。
沉默的午饭过后父母就回了卧室,陈晞阳慢慢悠悠地将盘子和碗刷干净,又搁锅烧了一锅绿豆汤。
午休结束吕燕准时从卧室出来,显然要继续跟着儿子上班,陈晞阳指着洗刷干净的运动水壶:“锅里我煮了绿豆汤,你带点吧,下午天气更热。”
吕燕冷哼了一声:“你想明白自己该干啥不该干啥,我不用喝汤也能神清气爽。”
糖衣炮弹看似没用,但吕燕在陈晞阳看过来时却不自觉地闪躲着他的目光,而且临出门前还是灌了满满一壶。
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足够两个人混熟了,走进单位的时候吕燕直接拐进了门房,门房大爷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陈晞阳像个乖孩子一样步入办公室工作,让旁人无法理解他哪来的叛逆导致老母亲寸步不离地看守。
不过除了许东海,剩下的那群文化人也不好意思打听家长里短,陈晞阳一边审稿一边和林霁交流着意义非凡的古诗词,因为满脑子都是大家名作,导致他看稿子的时候忍不住两相对比,总想给它退掉……
又一次给林霁发信息的时候,许东海凑了过来:“怎么样,想好具体操作了吗。”
陈晞阳微笑点头,吕燕并没有对他上午的示好产生戒备,甚至还有点动容,现实比他想象的更顺利,接下来只需继续演戏即可。
陈晞阳不得不承认,为了爱而斗争,其乐无穷。
正在苦思冥想诗句的林霁突然收到了一条让他一头雾水的信息:之后听说我得病不要急,但要装出着急的样子。
陈晞阳在窗台上按灭烟头:“偶尔我也想写首诗歌颂自己的爱情,但有时候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大书特书,爱上一个人是件很普通的事,我只是没打算退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