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楚欢只感觉心中一酸,他瞧见这屋里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土坯房子多年没有翻修,破旧不堪,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还往屋内钻进一丝丝凉风,好在老妇人床上的被褥足够厚实温暖,但是家中生活的凄苦却也是一目了然。
“你父亲本来就有病在身,八年前你突然失踪,你父亲四处找寻,全无音讯,那时候就伤心过度加重了病情。”老妇人伤心道:“撑了不到半年,也就去了。”
“那……那大哥又是怎地走了?”楚欢问道。
“你父亲离世后,就是你大哥一直撑着这家照顾我!”老妇人道:“家中清贫,当年为了医治你父亲的病,借了不少银子,这些年你大哥靠着家里两亩薄田,既要偿还债务,还要贴补家用,入不敷出……!”
楚欢神情黯然。
“家里没有银子,小的时候,你父亲就与素娘的父亲定了娃娃亲,你大哥年岁既大,按理说早就该娶妻生子,只是……只是家中哪有银钱为他娶媳妇,只能一拖再拖!”老妇人叹道:“你大哥为了早些取回素娘,除了种田,又时常出去打渔,想多赞些银钱,两年前你大哥去往县城卖鱼,与人起了争执,被人打伤,回来之后,几个月都不能起床!”
楚欢闻言,双拳握起,冷声道:“是何人打伤大哥?”
“现在也说不清了,都说是县城里的一帮无赖。”老妇人伤心道:“你大哥一直不能起来,身体越来越差,日日吐血……我没有法子,去找你舅爷商量,你舅爷便提议将素娘娶过门来冲冲喜,说不定大郎的病就能好起来。我思来想去,便将家中的银钱凑起,又借了些银子,终是将素娘迎过门来,谁知……!”说到此处,老人眼中满是泪水,抬手擦了擦,继续道:“谁知素娘过门不到一个月,你大哥……你大哥还是没有撑住,就那样去了!”
楚欢叹了口气,实在没有料到家中竟是有这样的变故,大郎即去,家中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顽强生活下来,中间的苦楚,不问可知。
他心中只是想:“既然我回来了,无论还有天大的事情,先也顾不得了,先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才成!”
老妇人握着楚欢的手,轻声道:“素娘是个好姑娘,你大哥去后,她日夜照料着我,家里没有男丁,种不了田,好在村里徐家婶子帮忙,素娘又能刺绣,徐家婶子那些丝绢来,素娘在上面刺花绣鸟,交给徐家婶子换些银钱度日……!”说到此处,想到什么,擦了擦眼泪,强挤笑容道:“你瞧我,一说这些就没个停,二郎,快告诉娘,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何一直没有回来,你可知道,娘这些年望眼欲穿,村里的人都说你……唉,可是为娘知道,你终究会回到娘的身边,你瞧,这不是回来了吗?”
楚欢神情顿时古怪起来,微一沉吟,终于道:“娘,孩儿……孩儿八年前外出之时,被一伙匪人抓去,这些年都在为他们干活,这次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说到这里,心中暗暗惭愧:“不是我不说真话,实在是事情太过离奇,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
事情确实很离奇。
楚欢只记得,前世在酒吧之中,身为调酒师的他瞧见几个流氓欺负自己的女老板,一时激愤,挺身而出,在干净利落打趴下三名流氓之后,却被一名猛汉一刀刺破了自己的心脏,倒地昏迷之后,当他再次醒来,便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还清楚的记得,醒来之后,看到一张虬髯大脸,从那一天起,他离开了这个地方,一别就是八年,但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却没有一丝遗漏,换句话说,这具身体承载着两个人的记忆----前世沙飞鹏,今生楚欢!
这样离奇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对母亲言明,莫说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老村妇,便是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对于这样离奇的事情只怕也是嗤之以鼻。
他心中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说出来,母亲不但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觉得自己的儿子精神有问题,在外面多年变成了一个傻子。
母子二人说这话,门外却是传来动静,楚欢知道是素娘在为自己弄吃的,起身来,便要出去向素娘说一声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