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核算费用全都核算出来,胡不凡也没有过问过此事。
反倒是郎毋虚,这两日却变得热情起来,楚欢刚入户部,郎毋虚对楚欢的态度明显是充满着极深的敌意,但是这两日下来,郎毋虚却和蔼了许多,两次找到楚欢,只说度支曹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解决,对楚欢十分的亲热。
郎毋虚如果横眉冷对,楚欢倒是能够适应,如今他表现的和蔼亲热,反倒是让楚欢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郎毋虚这个人,楚欢第一次看到他,就感觉此人满肚子花花肠子,脑子里鬼主意多,要小心提防,突然改变态度,楚欢更是提防起来,只怕此人是在给自己设什么圈套。
按照度支曹核算出来的费用,同仁馆要重新修缮一番,甚至用不上十万两银子,按照成例,工程费用在核算的成本上,都会添加两成,用作意外的费用,所以同仁馆最终的费用,在十二万两银子之内,这已经是按照最高标准进行核算。
楚欢拿着核算出来的结果寻到胡不凡,本以为胡不凡定然还要为难,谁知道这次胡不凡倒是痛快得很,不但没有为难,反而当着楚欢的面将窦易大大的责骂了一顿,责骂窦易办差不力,有所疏忽,楚欢听在耳,心里却是觉得好笑,如果轻易疏忽,能够疏忽出三倍的差距来,窦易那也就是糊涂到极点,早就不该在度支曹待了。
他也明白,因为自己手里还握有那份公函,胡不凡显然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葛,毕竟户部每年要拔出去的银子数以千万计,如果因为几十万两银子闹出事情来,显然是得不偿失。
胡不凡在同仁馆的事情上算是退了一步,但是因为此事,日后在其他事情上,胡不凡定然会紧紧盯着自己,稍有疏忽被胡不凡抓住把柄,胡不凡定然会痛下杀手。
盖了印,对楚欢来说,同仁馆之事便到此为止,后面的事情便是与他无关了。
不过他心里明白,经过此事,自己定然已经名声在外了,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好名声,至少已经结下了不少的仇家。
此事一了,严宅那边却已经修缮完成,这日王甫便带着西门署的武京卫,将皇帝赐下的百匹绢送去严宅,不过楚欢倒是讲究,西门署从上到下共是三十八人,楚欢让王甫留下了三十八匹绢,每人一匹,这上等的绢,一匹便值不少银子,众人都是欢喜。
孙龙偷过楚欢的公函,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心实在有些害怕,几日下来竟是不敢靠近楚欢,更谈不上喝酒聊天。
楚欢倒像是没事人一般,孙龙不去找他,他也不去找孙龙,淡若如水。
严宅门头的牌匾早已经换了,崭新的牌匾题着“楚宅”二字,上次夜里过来,没能对这宅子看个清楚,今日过来,阳光明媚,再加上经过几日的修缮,宅子倒也是焕然一新,里面算的上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府内有假山有水池,有竹有松,十分的贵气。
但是楚欢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这宅子里似乎什么都有,但是却没有人,偌大的府邸,竟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住着。
此时他却想起家人,心里已经想着是否这个时候该将家人接近京城,此事颇有些犹豫,一来确实是考虑楚李氏的身体,是否能经得起长途颠簸,更重要的原因,楚欢却还是考虑自己目前的处境,自己如今在京城根本谈不上立足稳定,而且因为某种原因,自己甚至得罪了不少人,结下了诸多仇家,这个时候将她们接过来,似乎不是好事。
搬了家,楚欢拿了银子,让人去买了酒市,西门署众人便在新宅子里用了晚餐,却也不敢太过打扰,早早离去。
人一走,整个府邸便完全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楚欢胆子大得很,自然不怕独居,但是夜深人静,四下悄无声息,一阵强烈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想起远在云山的家人,楚欢找到纸笔,写了一封书信,那是给琳琅的家书,之前居无定所,不好通书信,如今也算是安顿下来,这家书自然是少不了的。
躺在床上,一时没合上眼睛,心里却忽然想起裴绩来,如果裴绩还在京城,大可将他和秦雷接来这边住下,那便不再寂寞,而且与裴绩朝夕相处,却是能够学到不少的东西,只可惜裴绩带着秦雷已经去了西北,算来如今还在路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忽地又响起前两日见到的琉璃夫人,他对琉璃夫人的身份十分好奇,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琉璃夫人究竟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家眷,想来她的夫君必定不是普通人,如此国色,一般人可是配不上。
左思右想,不知不觉,竟是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照例要去衙门,说来也怪,已经快入五月,这一大早起来,竟然起了雾气,虽然并不是很厚,但是这样的时节起雾,却并不多见。
不过话说回来,莫说起雾,便是刮风下雨,衙门该去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