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会安慰人,更不知道怎么安慰霍云江。
于是傅璟三猛然挣脱他的怀抱,双手握住他肩膀,八字眼瞪大了一圈,愈加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喝酒去吧?!”
“嗯?”
“带钱了吗?没带钱我上去拿,”傅璟三说,“我请你喝酒!”
他知道霍云江的身世,却从来没往深处想过。
站在他这样的穷苦人民立场来看,有钱人的爱恨情仇纯属没事找事;哪怕是私生子,也比社会底层的工蜂要活得痛快。
可事实上,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愁苦,各自有各自的不痛快。看见霍云江那副模样,傅璟三甚至觉得这世界上也许没有谁真的活得痛快,大家都很苦,且拼了命的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苦。
那个让他觉得屈辱的纹身,大概对霍云江来说有着更深刻的意义。
他领着霍云江去便利店买了一打灌装啤酒,还买了点下酒零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码头附近无人经过的阶梯上。
江水一波又一波地轻轻翻涌,拍打着河岸;傅璟三刚开始被夜风吹得浑身起鸡皮,几罐酒下去之后身上便开始发热;他和霍云江都不擅长扯淡,两个人听着水声喝了半小时的闷酒,气氛却并不尴尬。
傅璟三喝到头有点发懵,才突然起了个话头:“你哭过了吗?”
他说得没头没尾,但霍云江却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没有。”
“那你现在哭,”傅璟三一边说,一边不自在地偏过头,说,“就当我们都喝多了,明天早上我就忘了;我肩膀借你也可以……不用憋着,真的。”
“我不想哭……”霍云江道,“我是说,没有哭的欲望。”
傅璟三没敢再往下说,他怕把霍云江再拉回难受里。从他不来学校开始,也已经过了十天;兴许撕心裂肺的难受早已经过去了……也可能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没有那么伤心。
放在别人身上这话一定是逞强,可放在霍云江身上却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