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等了近一个小时徐臻都还没到,对方也有些不耐烦,想去扶蹲在马路牙子上的孟晗,却被孟晗挥开,他只好问:“你男朋友人呢。”
“不知道,”孟晗缓慢地眨着眼,“可能寝室阿姨不让他出来。”
“还没毕业啊?”那男人笑笑,“女朋友找他,这不翻墙出来?”
是可以翻墙的,他们寝室楼的洗衣房后面有个铁门,经常有男生翻出来,但这对徐臻来说,是不可能的。
孟晗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寒冬腊月中难捱地等着,等到一点多,徐臻才到,他是坐着轮椅从的士上下来的,左边的衣服和轮椅都有一道明显的灰边,他头发凌乱,连脸上都有擦伤的红印子,孟晗扑到他脚边,用自己的围巾盖住徐臻空荡荡的裤管,红着眼问:“怎么了?摔了吗?”
“没事。”徐臻摸摸她冻红的脸,“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太晚了,学校那破地方一直打不到车。”
其实出来也花了很长时间,他拍了十几分钟的门,把二楼的同学都拍醒了才等来宿管阿姨的白眼,出来以后又因为太急了在路上摔了一跤,已经凌晨了,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艰难地把自己从地上搬到轮椅上,一边打车一边往校门口赶。
孟晗心疼地握着他的手:“怎么坐着轮椅出来了。”
徐臻捏捏她的手心,表情和煦:“宝宝,我今天刚做了针灸,不好穿假肢。”
徐臻定期会去医院做针灸诊疗,这之后残肢偶尔会肿胀,几天都穿不了假肢,今天正是他每个月约好的会诊时间,孟晗都忙得忘记了,她愧疚地亲了亲徐臻的脸,站起来推动徐臻的轮椅,准备找个地方先住下来。
被冷落的男人终于看到孟晗动了,他也很意外,没想到孟晗等了半天的男朋友居然是个坐轮椅的年轻学生,他转到两人面前,面带笑意地说:“这么晚了不好打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孟晗立刻就说:“不用了,我们找个宾馆住。”
谁知徐臻拍了拍她冻得僵硬的手,抬头对那男人笑:“麻烦您了,太冷了,送小晗回家吧。”
徐臻不好动,被那男人抱着上了车,孟晗在车外看着徐臻擦伤的半边脸,心里痛得要命,却一声都喊不出来。
她想叫徐臻下来,她不想接受追求者的殷勤,但徐臻大老远赶过来,她怎么忍心再让他受冻。
那是徐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她的出租屋里留宿,她的床很小,两个人睡在一起只能拥抱,但孟晗一点都不感到拥挤,她睡在徐臻右侧,徐臻拥着她,两人的腿交缠在一起,但徐臻只有一条腿,空间依然很大,残肢软软地碰在她大腿边上,她紧紧抱着男友的上身,埋在他宽阔的肩头,伴随着一夜的凌乱的噩梦,睡得毫不安稳。
谁知更大的意外是第二天孟晗的母亲突然造访,她原是来庆祝女儿项目成功的,却在女儿的闺房里看到抱在一起的两具身躯,当即尖叫出声,把床上的两人惊醒,也意外看到了徐臻残缺的身体,徐臻被轰出了门,连带着他还没擦干净的轮椅,甚至来不及解释他没有对孟晗做什么,当天孟晗就被母亲带回了家,直到第二年元旦过后才又出现,她和徐臻说自己有回家工作的打算,和父母说要交接工作才得到机会回来,徐臻听完后直接问她:“你还想和我继续吗?”
孟晗没说想或不想,只是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徐臻知道她很忙,也不再打扰她了。
孟晗大年二十八中午的飞机,徐臻也在回家的高铁上了,一路上信号不好,他快到站的时候才收到孟晗的消息,短短的一条,告诉他:“是我不够勇敢,对不起,徐小臻。”
徐臻回复了一个好,抬头看着窗外,他想,这大概就是他和孟晗的结局了。
来接他的是温博书,周与行还在上班,车给了温博书开,徐臻也是第一次座大哥的新车,转了一大圈,对温博书说:“大哥可以啊,这就搞起豪车了。”
温博书笑着给他开车门:“别提了,花了好多钱,一直在给我说后悔了。”
车子驶上高架,温美艺家离这不远,上车没多久,徐臻突然说:“哥,我不想回家,我可以去你们那儿吗?”
温博书第一时间没说话,有点紧张,他和他哥平时根本不注意,两个人又经常睡在一个屋里,太明显的过于亲密,如果徐臻要去住,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徐臻以为哥哥不方便,连忙说:“我就在客厅打个地铺就行。”
“房间有的。”温博书只能尬笑,“怎么不想回家,不想爸爸妈妈吗?”
“有同事。”孟晗嘟囔道,“你快来,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