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会好吗?能好到哪里去呢,腿没了就是没了,不可能再长出来,这种变好永远都不可能是我想的程度,之前我还很难理解的了没了这条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俩回学校以后,一切如常,好像也没什么改变,但现在我终于知道到底什么是残疾人,残疾人要面对怎么样的社会,每个人看我都有不一样的眼神,哪怕不是故意冒犯我,很多正常人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不了,这种做不了跟能力不足什么的没有关系,就好像是老天爷告诉你,你天生没有这个功能。你懂吗哥,根本好不了了。”
“之前我们还计划了很多毕业以后要做的事情,要去的地方,但后来发现这些都很难实现,我没办法像普通情侣一样给她更多关怀,我也做不回普通人了。虽然我也没觉得沮丧,从小妈对我的要求就很高,我也习惯了制定高目标,现在一切都变了,简单的一些小事就能让我获得成就感和满足感,挺好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什么样的,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成为少数群体的一员那种感觉还挺奇妙。但孟晗她是个普通人,正常人,她很难理解我目前阶段的快乐或者痛苦,我们两个好像总是在不同的维度考虑问题,我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共鸣了。”
徐臻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口干舌燥地拿起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我还是喜欢她的,所以我想争取让她父母接纳我,但今后我能不能坚持,我不知道,我没办法预想。”
温博书听得眼眶都红了,那一瞬间很想冲动地告诉徐臻,他也是少数群体之一,他是个同性恋,而且不是意外造成的,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天生就被老天爷告知了没有喜欢女人的功能,不仅他是,他哥也是,他们家三兄弟全都是,如果徐臻在孟晗身上找不到共鸣,哥哥们可以,孟晗不能一直照顾他,哥哥们也可以。
一杯热饮递到了温博书面前,他抬头看见周与行安抚的眼神,接过杯子小口嘬了起来,他们吃的火锅,周与行给两个弟弟一人夹了一个鱼籽福袋,说道:“先分开也是好事情,两人各自想一想,只要你还喜欢,我们都会帮你,你也尽快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第二天周与行带着两人在市区里扫荡年货,又在外面吃了一顿烤鱼,下午拎着大包小包以及两个弟弟回了温美艺那儿。去年在温美艺去医院配药那事儿也早水落石出了,是继父确诊了糖尿病,病情还算稳定,药物治疗以及定期注射胰岛,温博书知道这事儿以后就不那么排斥回家了,基本上每周末他都会回去吃一顿饭,叮嘱温美艺注意继父的饮食,继父生病后,温美艺出去打麻将的时间大大减少,基本上现在一日三餐都是她给准备的,应酬什么的也得带着她出席,温美艺美貌且骄纵,是个口舌伶俐的富太太,只要她跟着继父,在酒桌上插科打诨,多半灌酒的人就会适可而止了。
有一次温博书回来还和哥哥感叹,说温美艺是真的很爱继父,这要是周通成影响到她打麻将了,她一定把周通成的头都给拧下来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周与行不在,他去了周通成那,周通成和温美艺好像是默认了儿子一年回一边家,今年轮到温美艺这儿了。她现在不敢让继父累着,年夜饭是她和周与行两个人做的,忙了整整一天,温博书陪徐臻在房间里打游戏,时不时进去骚扰哥哥,现在徐臻再天天钻温博书屋里温美艺也不怎么说他了,顶多玩到太晚了会提醒一句,几乎是一种以前放养温博书的态度,但徐臻在家里的吃喝拉撒她还是照顾地很尽心,搞得徐臻都有点怕她,和温博书抱怨:“她居然捧着毛巾说要给我搓脚,我靠,我怎么可能让我妈给我搓脚!”
三兄弟一人一个房间,除夕晚上零点后,大家道完新年快乐回了房间,趁众人不注意,温博书偷偷溜到他哥房里,第二天五点多再起床回去,虽然早起有点痛苦,但在家里做贼反而让温博书很是兴奋,在他哥怀里拱到两点都不肯睡,两人聊着徐臻的事情,周与行告诉弟弟自己的决定:“我过两天到孟晗家里去一趟。”
“嗯?”温博书抬起头,“这么远跑过去?”
“对。”周与行把下巴扣在他头上,“这种事情当面说好一点。”
温博书抓着他哥的衣领,有些犹豫:“会不会给她太大压力?”
“放心吧,我有分寸。”
温博书想陪他哥去的,但他假期也就三天,还要直播,只能想想,赚钱不敢怠慢。
初三下午周与行借口还有事情,提前离开了家,第二天他到达了孟晗所在的城市,他有孟晗家的地址,之前孟晗陪徐臻住院那会儿就考虑过亲自送她回去,没想到两人分开了周与行才来到这。
“可真的会好吗?能好到哪里去呢,腿没了就是没了,不可能再长出来,这种变好永远都不可能是我想的程度,之前我还很难理解的了没了这条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俩回学校以后,一切如常,好像也没什么改变,但现在我终于知道到底什么是残疾人,残疾人要面对怎么样的社会,每个人看我都有不一样的眼神,哪怕不是故意冒犯我,很多正常人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不了,这种做不了跟能力不足什么的没有关系,就好像是老天爷告诉你,你天生没有这个功能。你懂吗哥,根本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