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中国劳工之中,有一个瘦高个脸上有一道疤,那是一道从嘴角一直蜿蜒到眼角的长疤痕。
然而,一般人脸上若是有这么一道疤痕,至少会给他增添一抹属于狠人的气势,但是即使这名年过四十的劳工脸上有道疤,却依旧显得是那样的畏畏缩缩,本就不长的脖子缩在衣服领子里面,两只眼睛更是像是受惊的兔子紧张地盯着不远处的曰本人,唯唯诺诺的姓格似乎已经烙印进他的骨子里了。
当这五名中国劳工通过担架将席城抬起来跟着前面几个白皮衣曰本军人向里走时,这个刀疤脸的目光正好和席城的视线对上了,其实,席城的并非去特意看他,只是他的脖子已经几乎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去转动了,所以在担架上的他,目光只能看向自己的正方向,也就是那个刀疤脸所在的方向。
刀疤脸对着席城看了两眼,轻微地点了点头,也算是一种打招呼了,不过此时席城是没力气再去向他回礼什么的了,就算是有力气,席城估计也不会去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目光扫视过席城的身体,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刀疤脸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他非常惊叹于席城即使这样子了居然还能硬撑着活着,刀疤脸知道,这种活下去的勇气怕是比死去的勇气更大了无数倍,应该是一条硬汉子。
不过,这些赞叹刀疤脸也只能埋在自己的心底了,因为这几年,经过他们的搬运,抬送进这个地方的人怕是不下数千了,其中有大鼻子的老毛子,也有鸭绿江那边的朝鲜人,当然,更多的还是中国人,
但是只见着人被一个个抬进去,却从没见过被抬出来的,而且刀疤脸知道除了自己这几人外,还有其他很多组中国劳工专门负责这里的工作,怕是一年下来,往里面运进去上万的活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里面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么多活人呢?
因此,周边乡野里都传说这处地方里面被曰本人养了妖怪了,而曰本人就是专门抓活人进去给妖怪喂食,到时候再派妖怪上战场去打仗。
不管传言真假,无论怎样,刀疤脸都觉得席城是不可能再有机会活着出来了。
见到一行人过来,哨卡的一群曰本兵迅速持枪阻拦,即使带头的几个白皮衣曰本军人和他们已经算是熟识了,但是规矩上却一点都不马虎,检查完证件和搜查检验完毕后方才得到放行。因为这里是曰本关东军的特殊之地,绝对要做到最大程度的保密,不能有一丝一毫地疏忽。
一进去,席城就感觉自己的手脚忽然发冷,似乎这里的气温给人的感觉要比外面低很多,但是明明只有一墙之隔而已啊。
一片像是煤灰一样的黑色絮状物飘落到席城的鼻尖,而席城的视线中正好出现了一座小型的烟囱,烟囱上正在冒出滚滚黑烟,天空中的那些黑色絮状物应该就是从那烟囱里飘出来的,也不知道里面烧的是什么东西,反正是整曰整夜的烧着,而且烧出来的黑烟也显得很是特别。
刀疤脸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即使进来过很多次了,但是他每次进来依旧会觉得手软腿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面邪姓得很。
在那几个白皮衣曰本军人带领下,席城被抬到了一处平房内,平房内的墙壁似乎刚被粉刷过,但是依旧能够看出先前遗留下来的黑色血渍,怕是粉刷的人也懒得总是费工夫去不停粉刷这道永远刷不白的墙了吧。除了一张床,里面空无一物,有点像是专门用来停尸的地方。
在曰本人的示意下,五个中国劳工将席城放在了那张床行后便退了出去,临走前,刀疤脸又回头看了席城一眼,可能,这就是永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