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詧被困住了,李显登基,若只是昏聩,倒也无妨,可是至少,他是宰相,政由己出,完全可以控制住局面,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大权,却是全数落在了韦氏身上,所有的奏疏,竟都让韦氏批拟。
如此一来,可想而知,一个妇人,能有什么见识,而崔詧于她有大仇,几乎崔詧所有提议的事,她俱都不予理会,双方若是这么斗下去,必定要招致许多的疏漏,而这些疏漏,极有可能激发民变,甚至惹来许多祸端,可那时候呢?崔詧终究还是宰相,那么任何发生的生变,都可能栽到崔詧身上,他固然有声誉,可是承担的起这些后果吗?
这些责任,永远不可能落到韦氏身上的,因为一切旨意,加盖的依旧还是李显的印玺,虽然是韦氏把持,可是在天下人看来,这就是陛下的心意,而陛下怎么可能犯错?
从一开始,韦氏就立于不败之地,而崔詧,纵有再大的权势,有无数的人脉,有崔家这样的大族可以作为依仗,此刻也用不上任何气力,留下去,就必须得为韦氏的胡作非为来承担责任,既然如此,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急流勇退。
呼……
秦少游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万万想不到,崔詧会落到这个境地,或许当时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吧。
所有人固然想到,韦氏可能干涉政事,可是也绝对万万想不到,韦氏几乎包揽了所有的诏书,大家以为,李显可能其他地方软弱一些,可是对于一些重臣的意见,多少会予以重视,可是又有谁当时会相信,他几乎是完全撒手不管?
这真是一个哭笑不得的结局,至于狄仁杰在朝议中的‘失礼’,多半也是因为在这绝望之下,所表现出来的失态而已。
秦少游抿着嘴,不发一言。
上官辰面露忧色:“这陛下,望之不似人君啊,啊……你可千万别说我诽谤君上,这是许多人私下说的,不过我也早有预料,当年李显那家伙跟我一起唱歌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适合做天子,哎……崔詧这一退,韦氏就立即补了一个韦弘敏进来,这个韦弘敏,倒不是个善茬,他此前没有做过什么大官,不过上任之后,却是拾漏补遗,直接把崔詧的一些奏疏,重新抄录了一遍,而后当做是自己的奏请递进去,宫中倒是纷纷都准了。近来杨再思和武三思还有武承嗣,都与他交好,平时出路都是同乘,至于这个人,我也在打听,只是此人突然冒出来,却还需要一些时日,方能有一些消息。”
上官辰旋即笑了:“总而言之,现在是一团乱麻,许多人都不理朝政中的事了,告假的人多,告了假就来我这儿吃酒,哈哈……倒是我这儿门庭若市,好生热闹,崔詧有个侄孙,连官都辞了,天天来我这里,喝醉了酒就骂韦氏,我说句实在话,韦氏……哈哈……不甚得人心啊。”
人心这东西,毕竟捉摸不定。秦少游对此,倒是从不指望,他几乎可以深信,那些背后跑来朱楼里对韦氏破口大骂的人,真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给韦氏献起殷勤来,只怕比谁都不要脸。
不过多少……也说明了一些情况。崔詧虽然告病,在这背后,只怕也出了不少力,他从台前退到幕后,不会这样轻易的去养老。
秦少游沉吟片刻,道:“人心若何,现在于我们无关,崔家近来,有什么举动?”
上官辰道:“听说崔詧打算回长安歇养。”
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