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贞摆出一副不容情的样子,道:“钱谦益,这些日子,本官审理你的案子,你的情况,还有你的案宗,本官已是统统看过了,你与主谋徐弘基,并没有什么私交,平日里与他……更是形同陌路,而此次谋逆,便是因为徐弘基而起,除此之外……还有南京武臣若干,这徐弘基已死,可谓是死有余辜。至于其他武臣,如新宁伯谭懋勋等等,如今业已死了,这是上天保佑我大明,总算是没有让那些奸佞得逞,这些人的谋逆事实,是十分清楚的。唯独是你……你礼部侍郎,至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到徐弘基为首的逆党中去。”
薛贞说到了这里。
钱谦益更是痛哭流涕:“罪官,真是苦不堪言。”
“可你当初,为何认罪。”
“不认罪便要动刑,学生实在熬不过。”钱谦益又哭。
此时,许多人都露出了同情之色。
薛贞叹息道:“厂臣如虎啊。”
不过,他这一番叹息之后,便又打起了精神:“既然是事实清楚,那么……本官也就不绕弯子了,此前所判的卷宗里头,有许多地方,事实不清楚,也不细致,还有一些地方,更是无中生有,本官念你熟读四书五经,通晓经义,定然是一个恪守本份的忠贞之人,如今蒙此大冤,又无故遭了如此多的皮肉之苦,念你可怜……赦你无罪!”
钱谦益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
他有些不可置信。
薛贞又道:“只是……这毕竟是钦案,三法司赦你无罪,认为你不过是被人冤枉,可此案最终的定论却在陛下那里,你放心,我等自会上书,为你洗刷冤屈,只是……这些日子还需委屈你,只等恩旨下来!”
钱谦益听到这里,立即嚎啕大哭,这些日子所遭受的屈辱,积压着的怨气,如今一下子宣泄了出来,口里含糊不清的道:“多谢……多谢……此再造之恩,来世便为牛马……也难报万一!”
他这般一哭,观审之人,更觉得同情起来,因为钱谦益虽然在南京城的时候,风流倜傥,身居高位,一副大老爷的做派,可在这里的形象,却是一个遭受迫害的可怜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悲悲惨惨戚戚。
于是……便有人跟着叫好:“青天大老爷……”
称颂之后,薛贞随即道:“好了,传下一个……”
………………
新县那儿,突然传出了钟声,这钟声来源于新县的一处寺庙。
这钟声一起,紧接着,北镇抚司驻扎在各地的千户所和百户所一时之间,哨声大作。
随即,数不清的锦衣卫官校似乎早就枕戈待旦,火速从各处的方向,开始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大量的校尉,穿着鱼服,跨着腰间的刀柄,一齐出发。
而在此时……
钟声传入宫中。
魏忠贤在司礼监里,慢悠悠的喝茶。
他这几日心情很不好,所以司礼监的上下宦官,没有人敢招惹他。
此时,有人脚步匆匆的进来,道:“干爹,干爹……”
却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杨顺。
杨顺朝魏忠贤行了个礼,急匆匆的道:“不得了,不得了了,外头突然传出钟声,而后……这京城里头,哨声此起彼伏,有人来报,说是这哨声,乃是军中进攻用的哨响……干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魏忠贤端坐不动,他露出惋惜又惆怅的样子:“不必管,这不是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