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才都指挥使之所以没有亲自出去迎接,也是有考量的,柳乘风毕竟是下官,而且和都指挥使大人不知差了多少个级别,亲自出迎道理上说不过去,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不过柳乘风又是私密的钦差,所以要和他议事,自然要屏退左右,这儿没有外人,都指挥使大人自然尽量和蔼一些,毕竟人家是驸马,是皇上的宠臣,又是这一次大行动的正主儿,闹僵了对他没有好处。
都指挥使姓娄,名娄封,在成化朝时就已是金吾卫指挥使了,新皇帝登极之后,作为成化朝禁卫头目之一,非但没有裁撤,反而高升至亲军都指挥使,可见此人在成化年间留给当今皇帝的印象就不错,柳乘风曾调查过娄封的一些背景,此人性子温和,对谁都不错,在朝里既没有后台,也从不参与党争,对内阁若即若离,便是东厂和锦衣卫,似乎也都保持着很大的距离。
说穿了,就是那种左右不靠的主儿,这就使得他很容易被人遗忘,偏偏这么个人,却是主掌着整个内城的安全,不过这句话还是过了些,亲军这东西,主要就是撑门面的,真正的禁卫,却是由御马监统领的一支军马。
话又说回来,亲军十二(书书屋最快更新)卫,全盛时有亲军七万余人,还是不容小觑。
娄封和柳乘风明显是在相互的打量和试探对方,柳乘风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娄封一定也是很厉害的角色,在弘治朝,越是老实人,就越是老奸巨猾,就如那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别看他也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柳乘风知道,这些都只是表象。
娄封心里也在揣摩这位近来炙手可热的指挥使佥事,心里不由惊叹,这么个毛头小子,居然是锦衣卫佥事,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难以想象。
他随即一笑,道:“柳佥事,咱们也少说闲话,现在宫里催得紧,你我身为臣子,稽查乱党,是理所应当。宫里的意思很明白,是老夫协助柳佥事,所以怎么个章程,还得柳佥事拿主意,老夫呢,自然是从旁鼎力相助。”
他一句话就定下了调子,这调子定的很世故,查案的事儿你来,他只是做苦力的,出了事也是你担着,当然了,我也绝不会掣肘你,你但凡有什么需要用的地方,只要办得到,这京卫衙门都可以任他柳乘风调遣。
柳乘风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顿时对娄封有了些好印象,这种不越权的人是很难得的,连忙道:“下官年轻不懂事,还要大人多多指教。”这当然是客气话,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准柳乘风要说这主意当然是老子拿,你乖乖听命就是。
不过对这种好说话的人,柳乘风自然也要留他点面子。
随即,柳乘风便不客气的布置起来,道:“定弦和尚的线索已经到此为止,现在最紧要的是盯着那几个可疑之人,这些人都是朝中的重臣,也不能盯得太紧,而且定弦和尚临死前的话,想必也让他们有了警觉,所以下官估计,那朝中的乱党最近肯定会尽量的收敛,因此,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声势造出来,光打雷不下雨,做出一副非要揪出此人的决心,让这人自乱阵脚,等他急于要湮灭证据的时候,迟早会露出马脚……”
柳乘风所说的话,都是他近来的考量,现在风声这么紧,人家肯定会收敛,可是做任何事都难免会有蛛丝马迹,所以若是把动静闹大来,对方说不准要急于抹去证据了,越是如此,所以柳乘风打算从这里着手,毕竟现在他手里的线索实在是少的可怜,若是换了别的人,以锦衣卫的行事风格,早就把所有相关的嫌疑人拿去诏狱日夜拷打,总能把人找出来。只是可惜,这些具有嫌疑的人,哪一个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物,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碰都不能碰他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