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将茶盏放下,面带怒色的道:“要我说,这事和那些报纸也分不开关系,那些报纸现在是唯恐天下不乱,这家报纸捧这个,那家报纸又捧那个。还嫌不够乱的。”
李东阳想了想。道:“这件事不能再争下去了,否则不但这朝廷四分五裂。这朝廷的脸面也不知怎么搁。皇上那边虽然没做声,可是想必也是怫然不悦。老夫倒是想了想,这教科书的事嘛,也不必都完全一样,让各学堂自己去挑选吧,要争,也要地方上这些人去争,朝廷这个样子,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
刘健颌首点头,李东阳的意思,就是把这个权利放到底下去,底下可以去争,可是朝廷各部这边还是少些火药味的好,否则难免让人笑话。对于李东阳的主意,刘健倒说不上好坏来,不过他知道,学堂的事本来就是礼部管着的,李东阳又是礼部尚书,他也不好驳了李东阳的意思。
正说着话,外头一个文吏急匆匆的进来,禀告道:“廉国公出宫了……”
出宫了……
刘健脸色没有丝毫表情,李东阳则是故意低头去喝茶,谢迁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用手指头敲着榻上的茶几。
刘健挥挥手,那文吏连忙下去,耳房里只留下了三个人,刘健看了两个人一眼,终于开了口:“锦衣卫现在是越发如日中天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很快就引起其他二人的共鸣。
是啊,锦衣卫不但是亲军,再加上又有监察之权,本来这权利就已经不小,历来受人诟病。到了弘治朝之后,在内阁的努力之下,已经将它的权利压到了最小的程度,可是谁知人家来了个触底大反弹,一下子成为天下第一大衙门,职权之大,令人咋舌,所辖的人员之多,也是前所未有。
对于这件事,自然引起了内阁的警惕,这锦衣卫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力量,而且日益膨胀,刘健担心,长此以往,这天下人只知道北镇抚司,却已忘了内阁了。
这样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事实上,锦衣卫争取到的许多权利已经和内阁重叠了,内阁原本负责朝廷的开支,手掌财权。可是锦衣卫现在却是捏着几个钱袋子,而且每年的进项比之户部那边收的那点税收还要多的多。地方衙门那边就更不必说了,一旦这些缉事局在各省站稳了脚跟,以锦衣卫现在的财力支持和强大的实力,这些缉事局必定会成为不亚于三司的实力。
其实柳乘风那个平安牌子的策略,刘健是很欣赏的,为国聚财不算什么坏事,更不必说,柳乘风一个聚宝楼,一个平安牌子,等于是将朝廷收不上来的商税彻底的收了上来。偏偏平安牌子的安排,却是那廉国公争权的工具,锦衣卫现在也负责收税了,那还要户部做什么?虽说人家打着的是卖平安牌子的由头,其实说穿了就是收税。
刘健刚刚起复,原本就不想惹是生非,而且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柳乘风还曾算他半个盟友,可是站在内阁的角度,他对日益膨胀的锦衣卫已经有了不少的敌意。
刘健评论这锦衣卫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李东阳,天下人都知道,李东阳与柳乘风的私交不错,其族弟也在锦衣卫中公干,刘健想看看这李东阳的意思,李东阳的想法是否和自己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