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泰却是摇头道:“要卖,也不能随便卖,首先……前期要暂时控制住出货量,如若不然,这精瓷非要被打崩不可的。控销是门手艺活,若是你们一股脑的都把精瓷运了出去,没两天,价格就要暴跌了。市场是要慢慢的培养的,就好像喂雏鸟一样,得一点点的喂,慢慢的等它长大一些,再徐徐的出货。所以……首先我们自己得要团结起来,要实行配额制,大家将精瓷都统计一下,谁家有多少精瓷,每个月放货多少,譬如……就算是一千个吧,那么这一千个里,各家配货多少,得有规矩,谁都不能乱来,大家只能抱团来取暖,若是有人坏了规矩,悄悄出货,一旦价格崩了,那么大家就都得死了。”
大伙们都认真地听着。
这一下子的……所有人仿佛看到了希望。
一方面……这一刻,大家是信任陈正泰的,殿下真是热心肠啊。
另一方面,这已成了他们最后的出路了,有办法总比无路可走的好!
此时,陈正泰又道:“只是……现在长安的消息,已经开始被一些胡商们传出去了吧,该如何是好呢?”
“所以,这就要借助各位的能量了,一方面,暂时要封锁边镇,拒绝与胡人的互市,理由嘛,很简单,就说咱们的宝贝精瓷,大量的流出,如此值钱的宝贝,经胡商源源不断的带去了西域和吐蕃,给我大唐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所以……你们要立即上书,关闭各处关隘,禁绝商业往来。”
这一下子……大家都振奋了起来,这是世族们最擅长的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笃定了。
崔志正便拉着脸看了众人一看,道:“大家都听好了,所有子弟和门生故吏,都要发动起来,夏州那儿……谁家有关系,谁家有子弟在那任都督、将军、校尉的,立即修书,一只苍蝇也不得随意飞出去。”
一只苍蝇都不能出关,这话肯定是有点夸张了。
可若是天下的绝大多数的世族,联络上了他们复杂无比的人脉,那么还真有可能。
什么叫做高效率,这便是当所有世族的根本利益受到了威胁的时候,以往皇权是难下地方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你得看世族和底层官吏们的心情,毕竟……山高皇帝远,你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现在不一样了,此时和大家的利益息息相关,这效率自然是直接拉满了。
“只是……”韦玄贞还有一些担忧,忍不住道:“只是这些使节……譬如吐蕃国的使者……难道他们不会带消息回去吗?”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陈正泰认真地道:“就算是漏走了一些胡商也不打紧,现在吐蕃和西域等国上下,还沉浸在大发其财的美梦中呢,零星一些商贾,散布精瓷已崩溃的消息,那些王公贵族们,岂肯轻易相信?所以……想让他们深信长安城里太平无事,只能借助这些使者了。其中吐蕃的使者……也很好办,我们这就去寻他。”
有人心慌地道:“啊……他不会已给吐蕃汗去信了吧?”
陈正泰微笑,智珠在握的样子:“放心,我和他讲道理,一定能说通他的,大家瞧我的便是……”
………………
这个时候,论赞弄已经要疯了。
一夜之间,这精瓷的价格,便暴跌到了一文不值的地方。
他前几日还在疯了似的催促吐蕃那边打款来,可现在……却是哭笑不得了。
这大唐的大年初一,城外没有欢声笑语,而论赞弄在这凄冷的客栈里一人呆坐着,心是拔凉拔凉的!
这时,外头似来了许多的车马,论赞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听许多人噔噔的上了客栈的楼。
这嘈杂的脚步声,引发了论赞弄护卫们的察觉,于是便听到护卫们的呵斥声,可是很快,护卫们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而后……大门猛地一下子……给踹开了。
为首一个,是身穿蟒袍的年轻人,带着一窝蜂的人走了进来。
论赞弄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他起身,却见那蟒袍的青年人已快步到了他面前,当他的面,劈头盖脸便问:“你便是吐蕃使臣论赞弄。”
“啊……啊……是……是……”论赞弄面如死灰,只下意识地点头。
这人正是陈正泰,陈正泰一看这家伙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大为光火,直接抬起手来,开弓,就是给他一个耳光。
啪嗒……
这一下子,顿时把论赞弄打的脸上多了一道掌印,他被打懵了,身体的应激反应,令他啊呀一声,而后双目赤红,怒不可遏的看着陈正泰。
后头的韦玄贞、崔志正人等吓了一跳,崔志正忙是抱着陈正泰的胳膊,大叫道:“殿下,殿下……不是说……咱们是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吗?好歹也是使臣,怎么可以说打便打,惹急了要招祸的啊。”
其他人也纷纷哀告:“殿下,有话好好的说。”
很多时候……大家发现自己之所以佩服陈正泰的一点就是,这家伙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
有这么讲道理的吗?
陈正泰将崔志正甩开,道:“抱歉,一时失误,我差点以为是来找朱文烨的。”
“……”
陈正泰随即道:“来,来,来,都坐下来,大家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