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泰心里感觉颇为安慰。
陈正泰道:“殿下乃是太子,可不能成日无所事事,总要寻一些事做才好。”
李承乾冷笑:“孤能做什么,孤跟着你去做买卖,得益的乃是父皇。孤若是做点其他的,又难免要被父皇质疑。难怪人人都说太子难为。可是最难为的,是父皇这样的天子,做他的太子,真比作牛做马还要难受。”
陈正泰乐了:“这些话,殿下可得少说一些,隔墙有耳,若是传出去,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殿下别有企图呢。”
李承乾自也明白陈正泰的好意,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不过……说起来,近来侯君集将军,倒是希望孤闲来无事,可以去练练东宫各卫的兵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泰有没有兴致,你拿天策军那一套,用在东宫卫率这儿吧。”
侯君集与李承乾的关系很亲密,这一点,陈正泰比谁都明白,只是对于侯君集,陈正泰是颇有几分警惕的。
这个家伙确实是个名将,手中握着大量的军马,而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只是此人的野心,也比任何人要大!
李承乾的一个妃子,正是侯君集的女儿,因而侯君集一直将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
陈正泰郑重其事的道:“练兵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做,可是必须要有分寸,如若不然,陛下若是知道,只怕不喜。”
李承乾感觉又被泼了一盘冷水似的,念叨着道:“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那还要太子做什么。”
这个年龄,恰恰是人最逆反的时候,李承乾也是如此,贵为太子,身边的人都捧着,个个都将他夸到了天上,更有不少人都盼着李承乾将来能够继位,从此跟着李承乾一飞冲天,因而……为了讨好李承乾,可谓是挖空了心思。
可另一方面,他终究是太子,不是皇帝,这便导致了一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在东宫这个小天地里,他被人称颂为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可出了东宫,自然而然就变得敏感起来了。
李承乾的抱怨,其实是有道理的,他觉得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可现在却像一个废物一般,圈养在这巴掌大的小天地里。年纪越大,越觉得心有不甘,可与此同时,现实又必须让他温顺的待在这里,最好不要有任何过多的动作,如若不然,反而可能会引火烧身。
陈正泰一时不知该如何相劝。
因为说真话永远没办法比说假话的人更能讨人欢心。
这或许就是人性吧,人性的本质之中,没有人喜欢听真话。
陈正泰便笑道:“要不过几日,我带一个好玩意来给殿下看看。”
“好玩意?”李承乾狐疑的看着陈正泰:“什么玩意?”
陈正泰却是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带着几分神秘地道:“总而言之,一定很有趣,殿下就等着瞧吧!不过我现在没空,我得担心太原那里发生的事。”
李承乾听罢,倒是好奇起来:“一言为定了。”
陈正泰于是告辞,从东宫出来的时候,恰好有人在东宫外头下马进来。
陈正泰差点便和这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正是侯君集。
侯君集一见是陈正泰,目光中露出了复杂之色。
侯君集出身于上谷侯氏,这个家族和孟津陈氏一般,都不算什么大世族,可是现在的陈家,早已是如日中天,陈正泰更是因功封为了郡王。
可侯君集虽是征战四方,立下无数功劳,此时也不过是陈国公而已,国公虽然显赫,可和陈正泰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
于是他后退一步,露出笑容,朝陈正泰行了个军礼:“见过朔方郡王殿下。”
陈正泰也朝他点个头,微笑道:“侯将军好。”
本来两个人也没有太多的交情,彼此打过招呼,自然也就错身过去便罢了。
陈正泰却道:“侯将军来寻太子,所为何事?”
侯君集道:“只是来问安。”
他显然没有说实话,或许是根本不愿意和陈正泰说实话。
陈正泰似笑非笑地道:“噢,将军刚刚封了光禄大夫,又加了一个吏部尚书的职衔,理应日理万机才是,居然还有心思来东宫问安。”
前些日子,朝廷发生了变动,长孙无忌正式的进入了三省,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宰相。
可是谁也没有预料,接替长孙无忌的乃是侯君集。
这吏部尚书,几乎只有亲信中的亲信才能担任,李世民让侯君集担任吏部尚书,可见侯君集受到了李世民的极大重用。
侯君集听出了陈正泰的言外之意,便笑呵呵,一副没有城府的样子道:“殿下贵为郡王,乃天策军大将军,不也有闲吗?”
陈正泰只哈哈一笑,便无词了,他走了几步,几乎要和侯君集错身而过,却又突然道:“侯将军去了太原,是吗?”
“正是,前些日子,奉旨去了一趟。”
陈正泰道:“没有发现晋王有其他的心思。”
侯君集摇摇头:“并没有察觉,晋王殿下知书达理,每日都只在王府中读书,对陛下甚是孝顺,怎么可能会谋反呢?这不过是空穴来风,是有人想要构陷晋王殿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