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院中诸同僚,见了都在念他的诗,然后称好,好个屁,邓健当然晓得,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多半是要说好的,背后却不知怎样嘲笑自己呢,是说自己不自量力吗?又或者是说自己班门弄斧?
反正……没有什么好话。
他决心避一避风头,就像那张绍告了假,说是自己脚疾发作。
他住在南京较为偏僻的一出院落,其实日子过的挺清苦的,邓健和黄信不同,黄信背后好歹还有个士绅之家撑着,他呢,则是真正的中产之家,家里其实没有太多的薄田,好不容易做了官,那也是清流,清流御史,几乎难有什么油水,但凭着朝廷的俸禄,生活可想而知。
一个小庭院里,妻子自然不可能和自己一道赴任,所以只有一个老门子,他每日就在这庭院里唏嘘不已,懊恼着各种的事。
唐大使的书信来的很快,经过了急递铺,这种公文和私信,几乎是快马加鞭送来的,中途不会有任何的停滞。
唐兆丰是谁?
邓健没有太多的印象,这人口称是自己的同年,不过……他挠挠头,那一科的进士足足有两百多人,他眼里当然会有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即便是二甲的进士,他大抵也都有一些印象,那么说来,此人一点印象都无,必定是三甲了。
三甲是赐同进士出身啊,这就等于是朝廷的安慰奖,邓健素来是眼高于顶的人物,怎么会瞧得上这些人。
所以撕开信笺的时候,邓健显得没什么兴致,心说……不会是想托自己办事的吧,是了,三甲进士,多是授了地方县令或是县丞,又或者,到某不起眼的衙里坐堂,和自己的命运很难有什么交集,自己现在是南京都察院御史,别看穷酸了一些,可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清流,前程不可限量,对待这些走门路的人,却是要小心提防着,深入交往也没什么意思的。
打开了信,邓健的眼睛却是亮了。
叶春秋……
叶春秋居然去了宁波,而且还危言耸听,什么,他居然敢干涉军务,他即便是解元,可终究还没有官身,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