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冷峻的叶春秋就来了。
焦芳看着叶春秋,叶春秋似乎受了一些伤,面色略带几分苍白,却神色冰冷。
此时已到了拂晓,天虽阴沉沉的,远处的河水怒涛翻滚,呼啦啦作响,焦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终于绝望!
还是输了,输得令他有些不明白,到现在,他依然不明白镇国新军为何会在这里。
叶春秋已是上前,他匆匆地看了焦芳一眼,已有一个生员到了叶春秋的身旁,低声做着汇报。
叶春秋感受到一股倦意,可是事情不尘埃落定,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看着焦芳,见他面如死灰的样子,叶春秋声音清冷地道:“焦公,认罪伏法吧。”
焦芳瘫坐在地,无力起来,显得狼狈不堪,哪里还有方才的狂妄,现在……
他只是道:“老夫有一事要问……”
叶春秋反而泛出了一丝淡笑,道:“焦公想问的是,镇国新军何以在这里?”
这个谜底若是不揭开,想必焦芳是死不瞑目。
他败得太惨太惨了,呕心沥血的筹谋,最后却是一下子输掉了所有的本钱和筹码。
焦芳仰着布满憔悴的脸,咬咬牙,重重地点头。
叶春秋淡淡道:“很简单,你勾结倭人,这些倭寇如何才能接应你呢?”叶春秋接着笑了笑,继续道:“焦公确实好算盘,知道想方设法伪造成佛郎机人入朝,大明从大食商人之处,确实略知一些佛郎机的消息,只是那是万里之外的番国,所以,对他们也只是耳闻而已,于是,焦公就想了这个诡计,让人寻了一些散落在大洋上的零散佛郎机人来,打着投递国书的名义,来一个使节入朝的筹码,是吗?”
焦芳自以为这是天衣无缝的布局,毕竟大家只听说过佛郎机的大名,却从未见过,这佛郎机,确实距离大明太远太远了,虽然在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些佛郎机人,可是佛郎机的官方,却从未与大明,乃至于大明的藩国有过接触。
这就给了焦芳可乘之机,没有人知道佛郎机人什么样子,想要伪造他们的国书,便易如反掌,再寻一些佛郎机人打头,倭人便可以以他们奴仆的名义进京,市舶司那儿……想必是有焦芳的人为内应,因为所有人都会有个固有的印象,大家都会认为,既然市舶司已经认定,那么就没有继续核实的必要,更何况,连万里之外的佛郎机人都仰慕大明而愿意入朝岁贡,这本身就是可喜可贺的事,遇到了喜事,谁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焦芳脸色惨然,皱着眉头继续问:“可是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叶春秋平静地道:“很简单,因为国书有问题,国书使用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乃是拉丁文,而该国自称是佛郎机葡萄牙,佛郎机的贵族,确实是以拉丁文为尊,大量地使用了拉丁文,可是葡萄牙却是例外,他们早年曾遭遇了大食人的侵略,被侵占了诸多土地,因而孤立无援,被压迫在面向大洋的一隅之地上,所以他们使用的正式公文,却不再是用教皇所推出的拉丁文;除此之外,上头自称其国王是阿方索五世,呵……这阿方索五世早已作古,而今葡萄牙的国王乃是若昂二世,敢问焦公,若当真是国使,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吗?”
叶春秋还有一个理由没有说,第一次葡萄牙人正式出现在大明,是在几年之后,叶春秋不相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蝴蝶效应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就算这个时候,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事,那也绝不可能影响到那么遥远的佛郎机,毕竟这个时代,船队的来回可是数年的功夫,几年之前,自己还只是个小小庶子呢,大明官方,第一次记载佛郎机人,乃是在正德九年,那一年葡萄牙的航海家到了远东的中国和日本。开始与大明朝廷有了官方的接触。
叶春秋继续慢悠悠地道:“既然我猜测这使团是假的,可是何以市舶司会予以确认呢,这就说明这些假扮了使团的人,在大明内部,一定与人与他们勾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不动声色,能有这个能耐的人,必须得有很深的人脉,当时,我还未想到是焦公,只是请了锦衣卫的朋友,暗中盯梢这支使团,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图谋。”
“可是根据回报,这些北上的‘使团’居然在沿途循规蹈矩,并没有作乱,这时候,我反而疑惑了。他们既然假扮使团,那么势必是有所图,这些人既然不是使团,那肯定就是倭寇,那么问题来了,劫掠江南,比劫掠京师,难度不但小了很多,而且还少了许多麻烦,为何他们不就地劫掠,而后再扬长而去呢,却反而当真将自己当做是使团,竟想跑来京师这龙潭虎穴之地?”
叶春秋的目光依然在焦芳的身上,看着他渐渐复杂的神色,接着:“所以啊,几乎不用去想,他们必定有比劫掠更大的图谋,你看,焦公……这时候我就开始往这一层去想了。其实很多事,联想起来并不难,京师里既然有人想要勾结倭寇图谋大事,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寻常的小官吏,他们没有这个格局,更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意愿,似乎……想来想去,也只有焦公了。”
顿了一下,叶春秋又道“其实,我以为他们只是来策应焦公,所以一直命人盯梢他们,他们即刻要到京师,驻扎在京外,只要他们凡有一丁点的轻举妄动,我就已密令新军,随时动手。”
“可是万万还是没有想到啊。”叶春秋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焦芳的眼眸冰冷了许多:“万万想不到,我只以为焦公的目的只是勾结倭寇作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焦公居然有通天之能,劫持太子!”(未完待续。)
似乎这些镇国新军是知道焦芳和焦黄中的身份的,当他们身边尸横遍野的时候,镇国新军却没有对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