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逃回来,难道要将枪口对准自己人吗?看他们干的叫人事吗?放着日本人不打, 抓地下党倒是有种。”周虎的眼睛越发的赤红:“日本人杀了我的全家,我只想杀日本鬼子报仇。”
傅靖之几天前就知道了这件事,可远没有周虎描述的那样惨烈。
周虎从江西的国统区过来,相隔不远就是敌占区,政府军不去夺回沦陷的城市, 反而去滋扰山上的抗日游击队。
更令人发指的是,中统特务还大肆抓捕中g地下党员, 从叛徒的口中获得情报,顺藤摸瓜,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就有两千党员被捕,中g地下党损失惨重。
“你想杀鬼子, 就去该去的地方, 你找长官有什么用?长官因为那个王八蛋差点没被正法, 现在在上海如履薄冰。”陈盛也很气愤,但他学精了,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两年多没见长官了,我想长官了。长官不在,我们没有主心骨了。等见了长官我就走,这次和我一起离开队伍的有十来个人,都是和鬼子有死仇的,哥几个决定了,学八路打游击去。”
傅靖之听到周虎说想他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们这样单打独斗,根本成不了气候,很容易被日本人击溃。要是想多杀鬼子,还是加入一心抗日的队伍。”
“长官说的是这个和这个?”周虎一只手比划了个四,另一只手比划了个八。
“长官有门路吗?”周虎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我们这样贸然加入他们的队伍,会不会被人当成卧底?”
“门路倒………”陈盛说了一半,立马刹闸,他想到了长官的嘱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白小姐的身份。
“你先住下,我帮你打听一下,很快给你答复。”傅靖之倒是没多想,他了解周虎的情况和品行,知道周虎是真想杀敌。
“我还是不在长官这住了,弟兄们还在城外等着我呢,我们带出来的武器也藏在了城外。”周虎有点小聪明,居然花钱买了一张良民证,随意进出城。
“那行,你回去吧,三天后来找我。”傅靖之示意陈盛给周虎拿些钱。
陈盛拿了一叠钱给了周虎,周虎没有推辞。
等周虎离开,陈盛不放心地问:“长官,你是想让白小姐出面,将周虎他们送到新四军那吗?会不会连累白小姐啊?”
“不会,她有自己的渠道,不用亲自出面。再说,周虎是真想杀日寇,为什么不给他这个机会呢?”傅靖之很肯定地说。
盘亘在他心中许久的疑惑渐渐明朗,一桩桩一件件颠覆他观念的事摆在面前,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良禽择木而栖,他为什么还要死守着一个腐朽的政党?
少年时,他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所吸引,尊崇先生天下为公的思想,早早地就加入了国民党,并愿意为之奋斗,建立一个新秩序。
然而,现实却让他的梦想支离破碎。党内内斗严重,腐败不堪,排除异己,渐渐违背了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
随着日寇对华的不断入侵,无数热血儿女以不同的方式抗战,保卫祖国。谁知,他们这些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那些高官们却克扣军饷,中饱私囊。
当时,重庆方面要和他演一场苦肉计,他一枪打中了那个克扣军饷贻误战机的上峰,何尝不是发泄内心的不满,假戏真做。
后来,他被唐炳坤“营救”,加入了伪政府,是为了给军统上海站保驾护航。上海沦陷后,日本特高课和日伪特工总部大肆抓捕军统谍报人员,国民党上海区党部和军统上海站,几乎被日伪特工总部连锅端。
重庆将他派往上海,利用他特殊的身份和对上海的熟悉,为军统上海站提供便利。他虽不直接参与军统上海站的工作,但站长必须服从他的命令。
回到上海两年,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暗地里为国民政府工作,为军统上海站保驾护航,自认无愧于心,做到了效忠党国,一心为民。
可时间越长,他越是感到迷茫。
卢沟桥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国共两党联合抗日,令人振奋。可自武汉失守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国民党的真面目就暴露了,频频对□□党出手,挑起内战,置百姓于不顾,给日寇造成可乘之机。
最令人愤慨的是,他将军统截获的一份名单分享给中g地下党之后,重庆方面大发雷霆,竟给了他一个处分。这是多么可悲啊,上海沦陷后,中g上海地下党没少和他们联合行动,共享情报。
一个政党竟然翻脸无情,单方面撕毁合作协议,在背后捅刀子,实在令人寒心。
傅靖之思考了一番,决定还是去找白辛夷。
“我不逃回来,难道要将枪口对准自己人吗?看他们干的叫人事吗?放着日本人不打, 抓地下党倒是有种。”周虎的眼睛越发的赤红:“日本人杀了我的全家,我只想杀日本鬼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