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虎着脸到了,在花石之间游走了片刻,杨戬就追上来,恭谨地道:“官家息怒,今日不知朝臣们中了什么魔怔,竟为了一丁点的小事儿惹得官家心里头不利索,这些人真是该死。”
赵佶冷笑道:“这只是小事?你这个奴才不懂,他们这是借题发挥,要争个高下出来;朕偏不让他们如愿。”
杨戬是赵佶最亲近的内侍,权势极大,素有内相之称,就是蔡京当年最得势的时候,见了他也需阿谀奉承几句。只不过在赵佶身边,杨戬却又成了一个摇头摆尾的哈巴狗,绝不敢有任何忤逆。
杨戬谄媚地笑道:“官家想得深,奴才原以为只是件小事,这样看来,这些人真是该死,亏他们读的还是圣贤书,不图让官家宽心,却整日给官家添堵。”
赵佶微微一笑,道:“去搬桌案来,拿画笔来。”
杨戬知道,官家是要借画消愁了,便立即给几个小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小内侍应命而去;杨戬呵呵笑着站到一旁去了。
赵佶作画,讲的是随心所欲,所以要作画时,一个吩咐,笔墨纸砚便摆来了,不管是水榭阁楼,还是山川林莽之间,有了灵感,便挥毫泼墨。
画具片刻就搬来了,杨戬捋起袖子为赵佶磨墨,赵佶提起笔,眉头却又是皱起来,那染着重墨的笔尖迟迟不落。
“哎……”赵佶抛下笔,叹息一声,烦躁地道:“心乱如麻,如何作画?撤下去吧。”
他负着手,颇有些恼怒地道:“沈傲……沈傲……,你可知道,你已经惹出了大麻烦……”他目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邃雅山房。
“杨戬,去换一身衣衫来,随朕到邃雅山房去看看。朕倒要看看,这邃雅山房到底是什么地儿,为何这个沈傲要朕为山房题字。”
若是换了旁人,官家微服出巡自然是要阻拦的;可是杨戬却不同,官家说什么,他就怎么做,绝不问为什么,更不发表自己的见解,微微谄笑着颌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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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里吵吵嚷嚷,国子监里也不清净,博士、助教们都无影无踪,据说是去联络同年、同窗、同僚了。
文人打仗,讲的就是一个气势,和后世的传销很有一比,拉人入伙,人越多,气势就越足,再统一号令,或联名奏疏,或在朝堂之上一齐发难,总而言之,拉帮结派很重要。
这些博士树大根深,桃李满天下,人脉还是很足的,所以一大清早就不见影了;而助教、胥吏去各府传递信息,也都是马不停蹄。
许多人去沈傲那里打探消息,沈傲好委屈,找我打探消息?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人推到刀口上去呢,太冤枉了。
沈傲从来没有这样地被动过,却暂时也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么就索性作壁上观。
用过了早饭,便听到楼下的相邀声,原来是蔡伦呼朋喝友,叫人一起去邃雅山房喝茶;今日的课是授不成了,国子监也无人看管,监生们就当放假,不少人游玩去了;蔡伦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前些日子刚刚成为了邃雅山房的会员,是以今日想去山房里显摆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