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是问道:“这周刊还有吗?”
杨戬道:“这周刊是新发售的,每七日一刊,官家要看,只怕要再等等。”
赵佶叹了口气,道:“这个沈傲,却又不知在弄什么名堂,朕是降他不住了,一道中旨下去,只让他安生了片刻,又固态萌发了。”
唏嘘之间,有内侍来禀告道:“官家,礼部主客郎中吴文彩求见。”
“他来做什么?”赵佶皱了皱眉,将周刊放置在御案上。
“回禀官家,说是泥婆罗国王子已经送来了国书,要先请官家过目,再与泥婆罗王子斡旋。”
赵佶阖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漠然,这样凶悍之色,在杨戬眼中却是极少见的,杨戬心下一凛,道:“那泥婆罗王子傲慢之极,如此弹丸之国,竟敢不将天朝放在眼里,官家,何不如将那王子驱走,倒也安生些。”
赵佶却是摇头,若有所思地道:“泥婆罗虽是小国,用处却是极大,他们只怕是知道了大宋的底线,知道朕的难处,才敢如此。哼,那王子的傲慢,只怕是用以触探朕的底线的。”,接着,他摆了摆手道:“去宣吴郎中吧。”
过不多时,吴文彩徐步进阁,他年逾四十,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副雍容,那一双眼眸布满血丝,却也锐利逼人,只是此刻,那锐利之色顿减少,换上的是些许惶恐;乍看之下,便可看出他是个干练之人。
赵佶坐在御案之后,方才那雷霆之怒早已烟消云散,倒是换上了可亲可敬的脸色,朝吴文彩微微一笑,对杨戬道:“赐坐。”
杨戬去给吴文彩搬来了锦墩,吴文彩欠身坐下,拿出一份硬木外裹着红色绢布的国书,双手将其高拱起来,道:“陛下,泥婆罗国献来国书,请陛下参详御览。”
杨戬将那国书拿起,放置在御案上,赵佶呵呵一笑:“吴爱卿辛苦了。”
这一句话说罢,便将国书翻开,国书中的文字是汉泥两国文字同书而成,汉字为主,尼国文字为副,只稍稍一览,便可知悉其意。
赵佶乍眼一看,那笑容顿时僵住了,眼眸中杀过重重杀机,咬牙切齿的将国书推下御案,起身负手,却是心事重重的在阁中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那怒意便增加一分,脸色难看极了。
以往他的性子带着恬然,今日却不知是那王子触摸了他的逆鳞,天子之怒,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压迫,让杨戬和吴文彩顿时色变,屏息不敢言。
“陛下,微臣交涉不力,有辱国尊,愿引颈受戮。”吴文彩一下子从锦墩上滑下来,跪倒在地,趴伏请罪。
赵佶冷笑回眸,冷哼一声道:“和你没有干系,哼哼,这泥婆罗弹丸小国,竟敢来要挟于朕,还敢大言不惭要我大宋与他泥婆罗尊西夏例,哈,夜郎自大…无耻之尤…”
杨戬一听,顿时明白了,心里暗暗咋舌,这泥婆罗国疯了吗?尊西夏例?就凭泥婆罗这样的弹丸之国?
所谓西夏例,便是仁宗年间,西夏与宋国在三大战役之后缔结的盟约。西夏向宋称臣,国主接受宋的封号;宋朝每年赐给西夏银5万两,绢13万匹,茶2万斤;另外,每年还要在各种节日赐给西夏银22万两,绢23万匹,茶1万斤。当时的宋仁宗同意了西夏国主所提出的要求,于是宋夏正式达成和议,史称“庆历和议”。
这个合约表面上是西夏向大宋称臣,可是内容却令人大跌眼镜,每年要赠予西夏的白银便可多达十万之多,还有绢、茶,以及各种珍玩,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大宋是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问题是,西夏能得到这个待遇,在于他们的实力,尤其是这三大战役,双方征战数年,而大宋屡战屡败,才不得不已为求和而出此下策,说得不好听些,西夏现在所受的优渥,完全是凭着十几万夏军流血挣来的,这个泥婆罗王子竟是狮子大开口,真是什么条件都敢开啊。
赵佶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那眼眸中杀机毕现,陡然道:“吴爱卿,若是朕现在立即驱逐泥婆罗王子,令他终身不得踏入大宋之滨,是否合乎国礼?”
他虽然大怒,却终是存留了些许的理智,到了这个时候,却仍然还在顾及外事礼仪。
吴文彩趴伏在地,一动不敢动,声音却是铿锵道:“微臣以为万万不可,此次与泥婆罗缔结盟约,已不再事关大宋,而关乎了吐蕃国的国策,吐蕃使者屡屡来问盟约之事,便是希望陛下能尽快与泥婆罗缔结盟约,如此,吐蕃国抵抗西夏才可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