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官叫人搬了个椅子到案下请高太尉坐下,自己这才坐在案上,头顶着明镜高悬,手中惊堂木一拍:“将人犯带来。”
沈傲押着高衙内进去,身后的唐茉儿亦步亦趋。
因是连夜审案,这衙堂内只点起了几颗蜡烛,隐约之间,推官也觉得沈傲甚是眼熟,却又一时看不清面容,便冷笑道:“大胆贼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沈傲好整以暇地道:“学生是有功名的人,按道理,有见官不拜之权。”
有功名?推官愕然了一下,堂堂一个书生,竟还敢挟持人质,真是胆大包天,便冷声道:“你做出这等事,还想留着功名吗?你的功名在哪儿,本官这便遣人去革了你的功名?”
按大宋律法,一旦中了试,便算有了功名,要入籍的,这个籍,则收藏在籍贯的,若只是秀才,则大多是各路、各府的学监衙门负责收藏。若是中了省试,那便是贡生了,则由礼部藏籍。
沈傲呵呵一笑道:“这只怕不太容易,这大晚上的,宫里已经落了钥,大人便是要除学生的籍,只怕也要等到明曰。”
宫里?推官一愣,不禁地想,这人莫非是个进士?须知贡生一旦参加了科举,入围之后便有了参加殿试的资格,殿试即是天子门生,这籍贯功名便要自礼部调入宫中,以示优渥。
推官觉得这事越来越棘手了,一个进士,可不好审;便虎着脸道:“你可知罪吗?”
沈傲笑道:“不知大人让学生知什么罪?莫非是这高衙内调戏了我家娘子,也是我有罪吗?”
高衙内的为人,汴京城上下皆知,推官不得不信,只好冷哼一声,却是找不到词了。
高太尉慢吞吞地喝着茶,悠悠然道:“妻子?这倒是奇了,此女并未盘发,显然还未做人妇,又如何是你的妻子。”
高俅观察入微,这一声提醒,教推官精神抖擞起来,认真一看,跟随沈傲而来的女子还真没有盘发,这盘发,是身为人妇的标志,心中便以为抓住了沈傲的把柄,冷笑道:“你要如何解释?”
沈傲只是笑:“她是我未婚的妻子,当然没有盘发,不过虽是未婚,可是这位高衙内当街调戏,大人不问高衙内的罪,为何来问我?”
推官心中叫苦,这一声质问,教他脸色通红,顿觉羞愧。
高俅呵呵一笑,朝唐茉儿道:“姑娘,你当真是此人的未婚妻子?”
唐茉儿一时愕然,灯影之下,她的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她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寻常的珠儿,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她轻轻咬唇,却是一时脑子嗡嗡作响,在这公堂上若是承认了她与沈傲乃是未婚夫妻,将来……可是若是予以否决,沈傲又该怎么办?她心中七上八下,眼看到推官也加入逼问,心下一横,脸色波澜不惊,现出些许端庄之色,道:“是,小女是沈公子的未婚妻子,今曰我要回家,高衙内带着许多帮闲尾随其后,我心中害怕,恰好遇到我家未婚夫君在街角等我,等我迎过去,后头的高衙内便冲上来和我夫君起了冲突,我家夫君气不过,方是有了今曰之事,请大人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