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从容一笑,道:“既然刘慧敏忘了行窃的事,那么不妨就让学生来帮他回忆一下当时事发的经过吧。当时交易酒具时,你恰好在场,听了那酒具价值三万贯,你便起了心思,当曰夜里关了店门,安账房亲自领着你和狄小姐到了供房,给酒具封了一层蜡……”
“等等……”狄桑儿打断道:“你怎么知道安叔叔封了蜡?”
沈傲微微一笑:“因为供桌上有蜡壳的痕迹,涂抹得很均匀,应当是用来保护酒具的。连那几件赝品都封了蜡,那么真品自然要更好地保护起来。”
狄桑儿颌首点头,不得不佩服沈傲的细心观察了。
沈傲继续对刘慧敏道:“此后,安账房叫你取酒来,你去了酒窖,取了酒,只不过这酒并不是武囊公生前爱喝的雕花,而是店里的海棠酒,雕花和海棠的气味相似,当时的安账房因为得了这酒具,心情有些激动,再加上有些疲倦,并没有察觉。你之所以拿了海棠酒取代雕花,便是要做记号,因为在你看来,供桌上的几件赝品很难分别,可是若换了海棠酒,以你对酒的分辨能力,只需找到一个盛海棠酒的酒具就可以了,也根本不必去鉴定酒具的真伪。”
赵佶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地:“原来如此,只是沈傲是如何得知的?”
沈傲呵呵一笑:“海棠酒和雕花酒的气味虽然差不多,不过仍有区别,在供桌上,被我闻到了。”
不再理会赵佶,沈傲朝刘慧敏一笑,只是那笑没有让刘慧敏感觉到半点的善意,沈傲继续道:“当天夜里,你清扫完了屋子,明明身上有供桌的钥匙,却故意去将锁撬开,再将酒具窃走,这是因为你要故意布出一个假象,因为别人会想,你既然有钥匙,为什么还要撬锁这么麻烦?真正精彩的在后面,等我来寻问你时,你故意将曾盼儿牵扯进来,因为你知道,当时在屋里听到我分析酒具价值的伙计只有三个,王凯与人同睡一个屋子,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证人洗清自己,唯有曾盼儿孤身独处,最容易栽赃。所以你故意说夜里见到曾盼儿出来起夜,而曾盼儿听了,却一时分辨不清,因为你一口咬定,让他生出了错觉,毕竟人在清醒的时候,很难回想到睡梦中的事,故而曾盼儿以为自己真的起夜过,只是第二曰记不清了而已。所以他才一开始时否认,可是到了后来,却又矢口否认说或许起来了也不一定。他的这般改口,恰好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沈傲顿了一下,才又道:“既是怀疑了曾盼儿,我叫你去看住他,你心怀鬼胎,心知早晚曾盼儿的事会调查清楚,况且曾盼儿若是交不出酒具来,这件事就一定会追查到底,所以你干脆将心一横,将曾盼儿杀害,再作出让他上吊的姿势,污蔑曾盼儿畏罪自杀,如此一来,曾盼儿的线索一断,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曾盼儿已死,酒具的下落再也没有人知道。”
沈傲这个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狄桑儿和赵佶、杨戬三人俱都吃了一惊,既觉得有些荒诞,又觉得这个故事似乎能将所有的事解释通了。
刘慧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大笑道:“哈哈……沈公子的故事很好听,只可惜,这完全是你的猜测。”
沈傲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不是猜测,因为事情的真相,曾盼儿已经告诉我了。”
曾盼儿……刘慧敏吓得面如土色,左右张望了一眼,还道是那曾盼儿的鬼魂来了,勉强地镇定道:“哼,你胡说八道!这里哪有曾盼儿的鬼魂。”
沈傲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知道,曾盼儿是谋杀的,他虽是窒息而死,却没有上吊死亡的迹象,因为上吊死亡的人首先是大脑死亡,随后支配舌体肌肉的控制中枢也就失去控制了。此时舌体内的肌肉表现为软弱的松弛状态。加之颌部受勒,口腔张开,舌头自然而然地会滑出体外,所以这便是为什么上吊鬼往往是伸着长舌头的。方才大家也看到了,曾盼儿虽被吊在梁上,却并没有伸出舌头,显然是因为他先被你窒息而死,随即你将他悬在房梁上才向我们报的信。哎,可惜,可惜,原本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百密一疏,刘慧敏,你窃宝在先,杀人在后,还想抵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