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是以往蔡京总揽三省的时候,内有梁师成相为呼应,所以就算是大红奏疏,他也敢留着,省得让陛下‘烦心’,可是今时不同往曰,中书省有了个石英,外朝有个沈傲,宫里头还有个杨戬,这种事自是瞒不住的,所以第一时间就送来了,省得让人抓住了把柄。
沈傲心里明白,应当是边镇或者是哪里出了事,这事儿还不小,又看兵部尚书班讽也在,几乎就可以断定应当是兵事了。
兵事是最麻烦的,不过在沈傲看来,眼下最怕的是金人南下,只是若是辽国那边出了错,沈傲应该是最早接到消息,他心里暗暗疑惑:“莫非不是边镇出了事?”
蔡京躬着腰,慢吞吞地道:“陛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追究亦是徒劳,还是想办法善后才是,今个是年三十,闹出这样的事,老臣难辞其咎……”
“你不必自责。”赵佶阖目深思,慢吞吞地道:“要怪就怪朕识人不清,你说得对,是该善后了,不过该怎么善后也得有个章程,朝廷要有两手,一个是抚一个是剿,先派个钦差去,看看他们怎么说,同时兵部这边也要有完全的准备。”
兵部尚书班讽道:“是不是该调边军,京畿北路那边靠着安利军,小种相公那边尚有精骑兵万人可以调用。”
赵佶冷声道:“不能动,现在边事不宁,要防患未然,一个匪乱就抽动边军,小心西夏人有机可趁。就调拨禁军去,差高俅去,高俅这几年是有点儿懈怠王事了,朕给他一个机会。”
赵佶想了想,又道:“兵马动之前,招抚之事还是重中之重,礼部那个迎客主事叫吴什么来着?”
兵部尚书班讽傻了眼,隔行如隔山,礼部的人他也认识一些,可是迎客主事他实在没什么印象,听到赵佶问,呐呐道:“是……是……”
沈傲在旁道:“叫吴文彩,也是个干练之人。”
班讽抬眸,感激地看了沈傲一眼,道:“对,是他,此人微臣也略有所闻,只是平时没什么交情,一时也难以记起。”
赵佶瞪了沈傲一眼,接着又慢吞吞地道:“命他做钦差吧,授京畿北路招讨使,和他说清楚,只要那边肯接受招安,什么都可以商量,可要是冥顽不灵,那就只好大军四面围剿了。蔡爱卿,门下省那边也要有完全的准备,拟一道诏书去,有什么事,随时入宫来报,这个年,朕是更不好过了。”
接着,赵佶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蔡京、班讽二人行了个礼,碎步退出。
赵佶叹了口气,对沈傲道:“来,到朕身边来坐。”
沈傲走近,在赵佶的对案坐下,赵佶道:“你自己看吧,看看有什么说的。”
沈傲捡起御案上的奏疏,里头果然是造反的事,说的是京畿北路安抚使徐神福扯旗造反,竟是纠集了数万人,盘踞于京畿北路,自称天一皇帝,改元神授元年,设立百官,又发伪诏呈赵佶八大罪状,声称要替天行道,推翻大宋。
沈傲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安抚使居然反了,反了也就罢了,毕竟一路的长官名义上是安抚使,可是提刑使、转运使居然也跟着反了,这两个人糊涂倒也罢了,就连当地的厢军居然也跟着他们胡闹,不少州县也尽是如此,一夜之间,整个京畿北路竟个个都成了反贼,几曰之前,他们还是朝廷官员和良民来着,怎么说反就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