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莫非是父皇的意思……”他呆坐了一下,失魂落魄地再次想到今曰在金殿上赵佶对他的淡漠,不由道:“宫里头怎么说的?有没有旨意出来?”
主事道:“这个不知道,姓沈的说有钦命,却又说没有圣旨。”
赵恒不耐烦地道:“你先出去,本太子先想想。”
接着继续呆坐,那主事想再劝说,可是这时候也不敢打搅,乖乖地躬身退出去,过了一会,那老太监小心地奉着茶盏进来,慢吞吞地道:“殿下,喝口茶顺顺气吧,这事或许只是姓沈的在胡闹也不一定,是不是该下个条子到武备学堂去,把程大人保出来?”
赵恒麻木地去接了茶盏,吹了口茶沫却不急着去喝,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道:“不成,不成,我明白了,这不是沈傲的意思,是父皇要给我教训,我该怎么办?”他一下子浑身发抖,做了这么久的太子,哪里不知道圣意是怎么回事?一件可能与自己无关的事,或许就是危在旦夕的前奏。
赵恒脸色青白地道:“本来好好的,那些士子……哎,都是他们惹下的祸事……”
一开始,清议那边只是说几句太子的好话,赵恒听了,也觉得没什么不对,后来这种话越来越多,这倒是让赵恒紧张了一阵子,可是清议哪里是他能控制得住的?口长在人家身上,要说你的好话,你若是跳出来教训,往后还有谁为你抬轿?到时候肯定是骂声四起的。
这种事,赵恒只能放任,慢慢地,也就放松了警惕,也不当回事了。如今沈傲钦命去清馆捉人,又毫不客气地连程江也捉了,他才突然发觉事态的严重。其实这种流言,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再者他也没有预料到赵佶这般的上心。
虽是捧着热茶,一双手却是冰冷无比,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程江的事,不必理会,把这主事打发回去,和他说,叫他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四处去托人活动。”
他顿了顿,一双眸子阴测测地抬起来看着老太监:“立即给我写一份奏疏上去,就说我病了。来拜谒的,一律挡驾。太师那边也不要走动了,府里所有人,都老实呆着,谁也不许外出。”
他惶惶然地不待老太监回应,便将茶盏放下站起来,不耐烦地负手踱步,时而驻足不动,时而道:“诸位王爷来了,也不要见。”又是叹口气,不由怒道:“别人做太子,我也是太子,为何却是这般?早知如此,宁生在百姓家。”
老太监吓得脸都白了:“殿下慎言,这些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又不知是什么罪状了。”
赵恒抬眸冷笑道:“罪状?我的罪状还少吗?做得好了,是罪状,要让父皇猜忌。做得不好,又说荒诞,那是立身不端、行为不检;左右都是被人拿捏着的。沈傲是什么东西?跳梁小丑罢了,看看他,蹬鼻子上脸,如今已经踩到我这东宫的头上了。”
老太监轻声道:“殿下既然知道,就更该谨慎,过了这个槛,这天下还不是您的吗?若是过不去,又能落到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