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坐直了身体,去了熙河,他确实很少耍弄什么心机了,如今回来汴京,这一趟对平西王是一场豪赌,对他童贯又何尝不是?
童贯咀嚼着方才得来的最新消息,整个人宛若呆了一样,心中正认真思量着。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固然不错,可是要想躲在这树荫下,就得拿出点本事来,有因才会有果,朝廷发生这么大的事,谁也躲不过,想要作壁上观,断然不成,左右摇摆,更是大忌,既然跟定了平西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回来汴京之前,童贯心中还有几分忐忑,若是平西王完了,自家该怎么办?李邦彦和郑家绝不是懂得宽恕的人,自己一辈子的前程岂不是全部要落空?可是这时候,他已经有了把握,平西王不简单,他童贯又何尝简单?
胜败在此一举了!
天色已渐渐地晦暗,书房中点了灯,灯火摇曳,昏黄一片。
“干爹,客人们都到了。”
“噢……”童贯长身而起,捋平了衣衫上的褶皱,扶正了头上的进贤冠,魁梧的身材显出英武之姿,他淡淡地道:“杂家这就去。”
步入童家的大厅,童贯立即堆起了笑容,来的宾客实在太多,以至于府里的小厮不得不添置桌椅,上百个公侯这时都已经依着爵位的大小依次坐下,有的手里抱着茶盏,有的翘着腿喝茶。
其实童贯和他们并没有多少的交情,这些公侯虽然尊贵,大多数都是闲散的贵族,都是闲散在家无所事事的人。不过这些人的能耐也不容小觑,虽说平时都不过问朝政,可是百年来,相互之间的联姻,早已渗透入整个汴京的上层,谁和谁都沾着那么一点的亲,不是叔伯就是母舅,宗王那边,也是经常走动的,更有不少人家有姐妹在宫里头做了太妃,就比如荆国公,便是太皇太后的嫡亲弟弟,别看荆国公平曰没从太皇太后身上捞到一点儿好处,可是真要捋起袖子出来拼命,只怕晋王都要让他一分。
偏偏就是这些平素素无瓜葛的人,这时候却都走到了一起,童贯笑吟吟地向每个人打招呼,这些公侯们有的微笑点头,有的则是低头喝茶,表现出几分矜持倨傲。
童贯也不以为忤,目光最后落在荆国公身上,道:“公爷光临敝府,寒舍蓬荜生辉,诸位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