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没有犹豫,道:“学生敢不从命。”
李邦彦道:“既是去投诚,总要送些见面礼去。”李邦彦道:“李家略有一些浮财,请先生一并带走吧。”他站起来,闪露出毅然之色,道:“现在,老夫可以放心地去放手一搏了。”
周先生站起来道:“大人珍重。”
李邦彦快步走出厅去,隐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之下,突然打起了两盏灯笼,将李邦彦脚下照亮,李邦彦先去卧房换了朝服,才精神奕奕地走出府,坐上软轿,深深地看了府上那李府的烫金匾额一眼,放下轿帘淡淡道:“进宫!”
…………………………………………………………………………………………………………………………………………………赵桓的马车早就出发了,车轱辘在空旷的街道上发着闷响,两侧有十几名护卫骑马并行警戒,坐在马车里不止赵桓,还有程江。
车厢很宽大,下头铺了羊绒的毯子,四壁用厚厚的牛皮蒙住,靠着车帘挂着一盏小巧的宫纱灯,赵桓倚靠在舒适的软垫上,眼眸一张一合,与程江都陷入了沉默。
程江显得要拘谨得多,他坐在靠车帘的位置,脑勺差点要顶到宫纱灯,不得不弓着腰,尽量给予赵桓更宽阔的空间,欠身坐在一方小凳上,随着车厢的轻微摇晃整个人也起伏不定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赵桓终于打破了沉默,他淡淡道:“都准备好了吗?”
程江道:“殿下放心,只是不知李门下准备得如何了。”
赵桓显得有些焦躁地道:“李门下昨夜并没有联络本宫,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程江安慰赵桓道:“殿下不必焦心,依下官看,李门下虽然不太牢靠,可是办事还是牢靠的。”
赵桓听出程江的话外音,道:“李门下不太牢靠?”
程江淡淡笑道:“他不过被平西王逼得太紧,不得不寻个靠山,事急从权才依托在太子殿下下头寻求庇护,殿下认为,一旦除掉了平西王,以他门下令的身份,就真的愿意为殿下马首是瞻吗?”
赵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说的没有错,不过眼下李邦彦要依靠本宫,本宫也要用他,当务之急,还是今曰的朝议,至于其他的事,都等这件事定了之后再说。”
车厢里又陷入沉默,赵桓的手中抱着一个暖炉,良久才道:“越是到这个时候,本宫就越心慌得厉害,程大人,你来说说看,我们到底有几成的把握?”
程江自信满满地道:“至少有八成,只要能逼得陛下下不来台,又证据确凿,当着天下人的面,平西王翻不了身。”他觑了赵桓一眼,继续道:“殿下是储君,又有何可惧的?那平西王所依仗的不过是陛下的势力,若是连陛下都不能保全他,殿下又何必要害怕一只没牙的老虎。”
赵桓口里道:“对,对,你说的对,本宫不怕,不怕……”
马车到了一处街角停住,程江弓着身子对赵桓作了个偮,道:“殿下,下官暂先告辞,到了讲武殿再见吧。”他从车中出来,就在这街角的一条巷子里,一顶轿子早已等候多时,程江走过去,身后的马车继续动了,程江坐上了轿子,在轿中压低声音道:“再等一刻工夫,等殿下的车驾去远了再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