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应龙赶回知府衙门这边,外头已经乱哄哄的闹开了,沿途的百姓都纷纷驻足,将这衙门围拢,黑压压的人看不到尽头。
马应龙坐着官轿,前头是几个差役拨开一条路来,附近刚刚下了工的工匠、百姓呼啦啦的让出一条道路,有人大叫:“知府大人来了……”
这时雨还未停,哗啦啦的还在下,不少人披着蓑衣,马应龙下来的时候,差役立即给马应龙打了伞,马应龙皱起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加快脚步往衙门里头去。
这泉州知府衙门是新建的,泉州新城这边人口越来越多,因此许多衙门为了办公方便都搬到了这里,所以这衙门和寻常的衙门不同,门脸很大,从中门到衙堂也没有影壁遮挡,从外头就可以看到里头的场景。马应龙到了中门的时候,便看到那衙堂里闹哄哄的,有人用半生的汉话大叫道:“我的奴才也敢拿?你们知府算什么?我是王子,便是你们的平西王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不知死活的东西,快把人交出来,不交,可莫怪本王子不给你们留情面。”
马应龙听了,心知来的是三佛齐国的王子,不禁大怒,快步过去,身后撑伞的差役一时追不上,马应龙就这冒冒失失的在雨里,一下子淋成了落汤鸡。
等他跨进衙堂的时候,三佛齐王子看到他,脸上露出冷笑:“噢,原来是马知府来了。”
这王子生的五大六粗,唇边是两撇卷起的胡须,圆脸,一双眼睛颇为骇人,宛若铜铃。他穿着最时新的圆领金丝袖口衣,脚下穿着靴子,许是来这泉州沾染了不少汉风,所以连说话都有几分泉州味。
“努努王子怎么又来了?本官不是说了吗,你的护卫打死了人,按我大宋律法,当然要从重严惩。这件事不容商量,殿下请回吧。”
努努王子却是冷笑,道:“可是按我三佛齐的律法,国人在外犯了法,那也是我三佛齐自行处置,不容外人插手。马大人,我们远来是客,这就是你们大宋的待客之道?”
这努努王子争锋相对,倒也全然无惧。这倒不是努努不知道大宋的规矩,也不是他愚蠢。从前平西王征越檄文颁布的时候,他也是骇的面如土色的一个,对这大宋心里滋生的忌惮更重。只不过事情过了这么久,征越已经过了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泉州这边一点音信都没有,藩王们在私底下也有议论,一致认为是南洋水师出师不利,所以泉州方面刻意的隐瞒了消息,如此一想,事情就解释的通了。南洋水师在大越大败,而那平西王沈傲的军情送到了泉州,泉州这边为了有伤大宋的体面,结果将消息捂得死死的,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
“这也太小看咱们南洋了。”努努心里冷笑,捂了消息就想隐瞒,真当所有人都是白痴?实在是好笑。
三佛齐国距离越国说远不远,可是越国的实力努努也是知道的,越国常常威胁真腊国,真腊国几次被越国打败,而真腊国与三佛齐搁着一道海峡,可以说,三佛齐也在越国的银威之下,大宋远征大越的时候,三佛齐国巴不得如此,可是现在仔细想来,一旦宋军出师不利,必然会出现向大越求和的局面,到时候大越国威势更甚,三佛齐若是再和宋人眉来眼去,岂不是自掘坟墓?
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才让努努对大宋生出了轻视之心,同时,也有了借着这个争端想把事态闹大的意思,原因无它,现在及早的站到大越国那边,站到胜利者那边,总会有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