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让朱振冷汗沥沥,正如吴备所说,他不是不知道眼下是什么局面,只是在想,自己为虎作伥,早晚要被清算,便死心地给女真人卖命,可是那一句诛灭九族宛若大石,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上,也难怪这些千夫长对这吴备如此俯首帖耳,事关着一家老小的姓命,谁敢拿这个开玩笑?
朱振惊疑不定地转了转眼珠子,陷入了沉默,此时的他显然是在权衡,若说他对女真人有多忠心,那也只是笑话,他无非只是在这大变来临时摆清自己的位置,做出最好的选择而已。
朱振沉默良久,才是恶狠狠地咬牙道:“平西王若是食言怎么办?朱某是大罪之人,若是到时候平西王秋后算账,本将军岂不是要做案板上的鱼肉了?”
吴备淡淡一笑,道:“朱将军确实犯了大罪,不过平西王不是已经给了朱将军将功折罪的机会了吗?”
朱振当然明白吴备的意思,将功折罪无非是纳上投名状而已,这投名状就是女真人的脑袋,他脸色变幻不定,沉吟良久,目光落在几个千夫长身上,这三个千夫长纷纷来劝:“将军还迟疑什么?咱们今夜就动手,女真人现在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墙倒众人推,咱们今曰不做推墙之人,明曰就要被别人推了。”
“谁都有家有室,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总要给亲眷留点余地才好,女真太后虽是下了懿旨,说什么死守临璜,招募了这么多家奴充作军士,可是这些人是什么货色,将军不是不知道。连号令都不齐,还奢谈什么死守?平西王陈兵十万虎视眈眈,之所以没有动手,便是要给咱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将军,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女真人平时待我们是什么样子,将军难道不知道?何必给他们陪葬?”
“请将军早做决断,否则悔之不及啊。”
朱振的脸上阴晴不定,这些话字字都扎入他的心里,在权衡之后,终于咬牙切齿地道:“平西王殿下要朱某怎么个将功折罪法?”
吴备笑了起来,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道:“且先吃了酒菜再说。”
酒过三旬,五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酒意,吴备斟满了最后一杯酒,朝朱振举杯,道:“今天夜里,请将军尽诛女真宗室。”
朱振的脸色骤变,平时这些女真宗室,几乎是他高山仰止的存在,随便一个主子,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可是现在……酒精的作用,终于还是让朱振有了几分胆气;再者说,眼下的时局已经再明朗不过,这件事自己不去做,就会有别人去做,到时候别人是将功折罪,自己就是死无葬身、全家死绝。
朱振咬牙切齿地道:“请总旗官试目以待。”
醉醺醺地带着几个千夫长出了米铺,在亲兵的护持下回营,朱振倒头睡了一觉,便与几个千夫长商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