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便凝视着方继藩,洗耳恭听的样子。
方继藩一字一句地道:“不如就叫:人间渣滓……王……不……仕……号……”
“啥?”朱厚照一脸懵逼:“王……王不仕,该是个人名吧,这是何人?他跟你有啥仇有啥怨?”
方继藩正色道:“殿下怎么可以这样猜度臣的居心?臣只是觉得这个名号既惊世骇俗,又威风而已。王不仕,确有其人,可臣认都不认得他,能有什么仇怨?”
朱厚照显然有点不信,狐疑地看了方继藩好一会,才眯着眼道:“这名儿也好,至少新鲜,比冠军侯更冲击人心!”
…………
在翰林院里,近来气氛比从前活跃多了。
庶吉士徐经终于走了,要下海!私底下,有人传闻,这可能是因为有人弹劾了徐经,于是宫中索性让他吃点儿苦头。
下海啊。
谁不知道下海是有何等的风险,这下了海,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翰林院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怎么能容人殴斗自己的上官。
于是乎,文史馆的侍学王不仕堪称是扬眉吐气,他如祥林嫂一般,逮着人便先抱怨,那个徐经啊……真不是东西,平时就嚣张跋扈,老夫不和他计较,呵……可本官有怕他吗?没有,他想胡作非为,本官挺身而出,竟遭他殴打,此等人真是丧心病狂,毫无斯文可言啊。
可老夫不畏惧他,老夫乃翰林,翰林者,清流也,哼,此等人就是和他的恩师一般……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不仕总要左右的瞅一瞅,确定了没有别人,才义正辞严地继续道:“迟早要臭名昭著,不但害人,还要误己的。”
同僚们都同情他,纷纷认同地点着头。
王不仕就更激动了,继续逮着人一遍遍的说,他捋起自己的大袖,露出已经消去的淤青给人看:“这就是那徐经打的,不知尊老,眼中没有尊卑……”
骂够了,心里总算舒坦了不少,王不仕的心情也渐渐愉快了一些,无论如何,虽然在徐经那儿吃了亏,可也不冤枉了,哼,真以为读书人好欺负骂?我王不仕这辈子就要骂死你,教你身败名裂。
“王公……王公……”
却在此时,他的值房里,一个书吏匆匆而来,甚为惶恐的样子。
王不仕倒是显得不以为意,面色从容淡定地道:“何事?”
“出……出大事了……”
王不仕风淡云轻地道:“慌个什么,天塌不下来,有话好好说。”
“这是自东宫下达的诏书,是命户部调拨一些船工和扈从登船的……您…先看看……”
王不仕得了诏书,低头看了看,这诏书……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只是……当他看到了征户部蓄养的船工、壮丁七十人,即赴‘人间渣滓王不仕’号演练,预备出海……
王不仕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我……我……我他十八代!”王不仕爆发了,终于骂出了前半辈子都骂不出的词汇。
缺德啊,这哪个缺了大德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