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这一哭,吓了萧敬和方继藩一跳。
萧敬忙上前,轻抚弘治皇帝的背脊,低声劝慰:“陛下万物动情,动情伤身。”
方继藩有些尴尬,手足无措。
朱厚照虽叉着手,气势却一下子弱了几分。
好不容易,等弘治皇帝缓过了劲来,抬头,眼睛已是红肿了,他道:“当真七个?”
“没错,是七个。”方继藩躬身:“陛下,将来,可能陆续还有,因而,不只陛下和太子殿下后继有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臣以为,将来,陛下的子孙,会更加繁茂,陛下犹如大树,殿下犹如树枝,枝繁叶茂。”
弘治皇帝揩了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楞楞的跪坐在御案之后,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吧,到了这个年龄,别人家都有抱孙了,而自己呢,只有一个儿子,却连孙儿都没有。
皇家的家事,即为国事,而如今,自己也算是无憾了。
他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方继藩:“方继藩,此次,你解决了朕的心头大患啊。”
方继藩忙道:“陛下,臣惭愧的很。”弦外之音是,对,没错,就是我,是我方继藩做的。
弘治皇帝大哭之后,随即大喜,他激动的道:“这七个之中,不知会有几个皇孙,几个未来的公主,呀,你们给太皇太后和张娘娘报讯了没有,她们若知道,还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
朱厚照道:“儿臣这便去。”
弘治皇帝摆手:“朕带你们去。”
方继藩偷偷看了朱厚照一眼,心里感慨,果然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啊。
刘瑾和张永想要去报喜,被朱厚照截胡,朱厚照去报喜,而今也算是得了报应,没办法,弘治皇帝更大。
弘治皇帝随即道:“来,给朕宽衣。”
他竟郑重其事的戴了冕冠,穿着朝服,腰间系了玉带。
领着朱厚照与方继藩,上了龙辇,一路入后宫,径直往仁寿宫去了。
………………
皇帝前脚刚走,后脚,内阁几个大学士便到了。
刘健为首,李东阳和谢迁尾随其后。
前日,刚刚送来的消息,安南国与贵州滋生了冲突,双方剑拔弩张,为此,刘健亲自见了安南国驻扎京师的使节,询问事情的缘由和经过。
安南国使节认为是方景隆屡屡挑衅,擅自更动国界,双方各执一词,不过彼此之间死伤却是不少。
云南黔国公府以及广西布政使司,也俱都有奏报来,弹劾安南国历年来趁大明对其仁厚之机,对大明表面称臣,关起门来,却自称为大越皇帝,其规格,与大明皇帝同例。
自然,其中最重要的争端就在于,米鲁所在部族,其实是横跨云南、贵州等地域的,现在迷路已被赐为刘氏,敕封诰命,嫁入方家为妻,她的领地和原本的族人,自然就成了嫁妆,可许多原本部族的领土,多在云南等地,却被安南国蚕食,方景隆命人剿了一队越境的安南人,安南人随即报复,竟越境诛杀了不少平民,这事一报上来,顿时又是众说纷纭起来。
黔国公府的意思,似乎颇有几分趁此机会,一报此仇,重开边衅的意味。
毕竟云南沐家,当初奉文皇帝旨意杀入安南,并且弹压安南国民变,数十上百的子弟,曾镇守安南各处,有不少的子弟,都死在安南国,这笔账,黔国公府的小账本里,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反观广西布政使司,还是认为,应当以交涉为主,安南国虽桀骜不驯,可文皇帝时期,已有前车之鉴,朝廷征讨,劳民伤财。
此等大事,刘健等人深信,陛下早已久侯自己多时了,肯定要反复的进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