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将自己的管家叫到了榻前。
管家哭哭啼啼:“老爷,小人打听了,少爷果然去了西山,已在西山入学了,小人设法,给少爷捎一个口信,告诉他,老爷病重,让他赶紧回来……”
张升无奈,摆手:“万万不可以,不可以。”
他咳嗽之后,旋即道:“若是此时告诉他,老夫是因为他离家,而急火攻心,成了这般模样,他心里,定会万分的愧疚,他一直关在家里,什么事都不懂,诶………此时,万万不可去传信,你若是敢捎口信去,老夫便将你赶出去。”
“可是……老爷……”
张升苦笑:“他打小,就和别的孩子不同,正因为不同,老夫才害怕他磕着碰着,也尽力,不让他去和人交往,其本意,就是这家外头的人心,太污浊了,只恐因为他的腿脚,遭人暗中嬉笑和白眼,这些年来,老夫将他保护的很好,很好……可是……鸟儿的翅膀,迟早会硬的,硬了,就会想飞,外头那污浊的世界,还有那黑暗的人心,迟早有一日,他还是可能面对,我这做父亲的……毕竟不能保护他一辈子啊。”
张升似乎想开了,此时,又忍不住老泪纵横:“这一次,权当是下一次狠心吧,他在西山,吃了苦头,碰了壁,哎……”
虽说是下定了决心,可心里一触碰到自己的儿子在西山,定是遭人取笑和白眼,张升心便像是绞了一般,疼的无法呼吸,艰难的道:“让他见识见识世间险恶也好……他……腿脚有不便,能做什么呢,去了西山书院,又能学什么?咳咳……咳咳……”
管家也心疼的厉害,少爷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念至此,忍不住眼圈也红了:“老爷………要不,另外想想办法。”
张升摆摆手:“不要想了,就这样吧,元锡……他也大了,他也大了,就如此吧,尤其是得瞒着家里的事,万万不可让他知道,老夫而今身子不好,万万不可说。”
“是,老爷。”
张升突然又露出了狰狞,怒目金刚之状:“那方继藩,不是好东西,他若是坑吾儿,老夫便索性,什么都不要,非和他拼了不可。”
管事的忙是安抚张升:“老爷别动怒,别动怒。老爷,这等事,就别介怀了,不过,小人一直有一点,怎么都想不通,那方继藩,才和少爷见过两面,这少爷,他怎么就……”
“别提这个……”
“是,是。”管事的心里依旧还是嘀咕,不应该啊,我看着少爷长大的,可是少爷……
算了,想也白想,自己又不是少爷肚里的蛔虫。
……………………
赌斗之事,传播的极快,一夜之间,京师内外,便已疯传了。
想来,这是鞑靼人暗中放出了消息。
以至于这街头巷尾,俱都在传,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甚至在猜测,驸马都尉倘若输了,是否会依约自杀。
为此,人们争论的面红耳赤。
“一旦输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此事天下皆知,便是想藏,也藏不住。依我而言,那方大都尉,定当是羞愧难当,生不如死,以死而谢天下。”
“我看不会,他乃驸马,死什么死,一辈子荣华富贵,换我,便不死。”
“此言差矣,若是不死,岂不天下人所笑,岂不羞愧难当?”
沉默了很久,有人一句话结束了争论:“真是笑话,方大都尉,还会怕人笑话?”
“……”
一下子,所有人沉默了。